顾恨之看不到沈眠的表情，但通过那声音的停顿就能大致判断出来她大致的样子。
此时顾恨之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他在资料中看到的那张面容，以及之前在星网上沈眠所顶着的那张脸。
现在此时此刻的她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这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也给了沈眠足够的思考时间。
他刚刚这话是不是有点儿自恋的意思来着？
沈眠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是不是……”她稍稍迟疑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顾恨之刚刚表现出来的异样，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她将目光放回了顾恨之的脸上，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几秒之后，她缓缓地勾起了嘴角：“你放心，我这个人眼光还是很高的，有了这么好的男朋友，其他人根本就入不了眼！”
她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夸张了一些，在发现了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之后，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呵，男人！
“新生联赛的预热赛就在三天之后，到时候你应该就能见到我这次抽签抽到的队友们。还有……你之前给我的书，我看完了。”顾恨之很快地将话题转到了别处。语气过度十分自然，似乎并没有受到她的话的影响。
说到“那本书”，沈眠的思绪一下子被拉了回来。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顾恨之的意思。
所以，其实他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不是？
“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沈眠轻声问了句。
刨除掉游戏设定可能会忽略逻辑上的问题，如果将顾恨之看作是一位真实存在的人的话，那么她的出现，甚至从一开始到现在的举动都是有些不太符合常理的。顾恨之能够这么容易接受这种异样，才是最让人奇怪的地方。
而且，她给他看过的那几本书，对于她来说造成了她现在所发现的这种特殊影响，那么，他是不是也会有类似的情况呢？
她记得顾恨之在一开始的时候对于那本《30天男友速成手册》还是有着正常的迟疑情绪的，一般来讲，男性被塞了这样的书籍之后，他能够真的把它读完，沈眠觉得他的脾气就已经是很不错的那种了。
所以，在给他第三本类似的书籍他还能快速答应，并将其看完的时候，沈眠觉得这足以说明一些事情。
在开口问出来这句话之后，沈眠一点点地回想起了之前不少被她忽略掉了的地方。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这个。”顾恨之沉默了几秒之后，将自己的声音放得柔和了一些：“从你一开始出现在我身边的时候，似乎都一直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一套逻辑。我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但每一颗星球上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文化，帝国那么多颗星球，那么多的种族，就算是我再博学，也无法保证能够知道所有的一切。”
既然话已经出了口，他并不想回避他们之间面临的问题。
“随着我们认识的时间越来越久，我也渐渐的能够感觉得到你似乎知道这里的不少东西，却又好像对于帝国也一无所知。这本身其实是相互矛盾的。”
顾恨之从一开始在确认她是否是自己的任务对象的时候，就特别关注过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出现本身就好像充满了矛盾，她能够快速地接受和学习这边的许多事物，对于不少东西似乎也并不觉得意外和陌生。但是在一些对于帝国民众来说应该是常识方面的事物却知之甚少。
这也就让他渐渐地开始有了其他的猜测。
尤其是在发现她给他的书，在他看完之后会对自己的精神力产生影响之后，关于她的某种可能从一团迷雾，逐渐变得一点点清晰了起来。
而经过了刚刚她的那句问话，顾恨之也就明白，现在的这本书，是他在这件事上的试探，又何尝不是因为绵绵也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虽然不清楚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她发现异样，但有很大概率是她也发现了这本书的问题。所以这次的这本书对于她来讲也同样是一种试探。
“你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大约是发现了一些什么。于我而言，有一些事情暂时也还在探索之中没有完全弄明白，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本书和你的存在对我来讲都有些特殊。但是它的特殊我想大约还是来自于你的出现。”
“所以绵绵，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发现了些什么吗？”顾恨之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循循善诱的味道。
沈眠并没有想到顾恨之会这么直接地将这些摆在了两人面前，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怔忡。
对方的坦然，也让这两天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所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世界跟自己想象的可能不一样，你会有什么反应呢？
就算是沈眠自认为自己对于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变故都可以适应良好，但这种涉及到了认知层面的东西却依然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影响。
人的世界观若是发生了动摇，心理再强大的人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更何况，她还没有办法跟身边的任何人提起这个发现，没有人能够在这件事上帮她。
“如果你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大概什么也答不出来……”
沈眠原本靠在床头，此时的她将手机放低了一些，身子向下缓缓地向下滑落，原本聚焦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也渐渐地转到了别处。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顾恨之的耳朵里：
“顾恨之……我可以相信你吗？”
她这次并没有使用“男朋友”这个词，而是直接唤了他的名字，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这一刻的顾恨之也收起了其他杂乱的心绪，身子坐得更加笔挺。
“绵绵，不要怕。”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沈眠的问题，但是放轻了的温柔语气，却让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