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儿先是起身，从旁边的锦盒里取出一根特制的香烟递到段攸手中，又亲手划了火折子帮他点上。
看着段攸蹙着眉、沉脸吸着烟，烟圈在他眼前缓缓散开，才放柔了语气，轻声说道。
“臣妾的意思，还是安排老九段金去执行这个任务。”
“二郎你也知道，咱们这些孩子里，老九性子最活泛，不爱舞刀弄枪，反倒天天琢磨着做生意，前阵子还缠着内务府要去边境跑商队。”
她顿了顿，声音又轻了几分。
“眼下这趟差事，虽说凶险，可对他来说，或许也算个机会。”
“能当上个‘星际游商’，见识见识域外的天地，他大抵是不会拒绝的。”
姜柔儿说完，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她太了解段攸了，自家夫君从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他总想给每个孩子最好的庇护、最周全的爱。可如今这事，无论选谁去，对他来说都是剜心的痛。
他是大唐的帝王，要护着亿万子民；可他也是个父亲，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
这份无力感，对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一位满心牵挂的父亲来说，实在太过挫败。
一旁的蔡琰张了张嘴，原本想说些“陛下也是为了大局”的话来安慰。
可话到嘴边，看着段攸眼底的红血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只轻轻叹了口气。
两人默契地起身，向段攸福了福身，轻声告退。
她们都明白，接下来的时间，该留给段攸自己。
更该留给即将面对别离的段金，还有他的母亲甄姬，总得让他们有个准备的时间。
殿内只剩段攸一人，直到烟蒂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神。
将烟蒂摁灭在玉制烟灰缸里，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对着殿外沉声道。
“传朕旨意，宣甄夫人与九皇子段金即刻觐见！”
没过多久，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段攸抬眼望去，只见甄姬身着素雅宫装，神色带着几分忐忑。
而她身边的段金，却是一脸雀跃，几乎是蹦跳着跑到段攸身前。
小家伙动作麻利地跪下行礼，清脆的嗓音里满是欢喜。
“孩儿段金，拜见父皇！父皇今日怎么突然找孩儿啦？”
看着儿子眉眼间的鲜活与乖巧，段攸脸上的沉郁瞬间消散了大半，竟露出了几分笑意。
他伸手将段金拉起来，指尖触到儿子肩头结实的肌肉，又感应到他体内隐隐流转的灵力，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好，好！老九如今真是个大男子汉了！”
“父皇刚感应到，你竟已突破到金丹境界了？”
他拍了拍段金的肩膀，语气里满是真切的夸赞。
“好！好小子！不愧是我段家的麒麟子，有出息！”
听着父皇的夸赞，段金的脸颊瞬间红了，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他长这么大，总觉得自己不如大哥沉稳、不如二哥能打，从没被父皇这样当面夸过。
今日父皇不仅夸了他，还说他“有出息”。
原来父皇一直都看着他的努力，一直都认可他！
这份突如其来的喜悦，让他眼睛都亮了，藏都藏不住。
一旁的甄姬，听着段攸对儿子的夸赞，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莫名地一紧。
那是一种女人的直觉，更是母亲对危险的本能感知。
就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指尖溜走，抓都抓不住。
她悄悄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段攸。
见他神色温和，才压下心头的不安，恭顺地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直到段攸抬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的软凳上，又让段金挨着另一侧坐下。
甄姬心底的不安不仅没消散，反而像潮水般涌了上来，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连掌心都渗出了细汗。
她太了解段攸了，这般反常的温和与亲近，总让她觉得藏着什么难以开口的事。
果然，没等她理清思绪，段攸便转头看向段金，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
“九儿，父皇这里有个重要的任务，想交给你去做，不知道你有没有信心胜任？”
听到父皇要给自己派任务，段金眼睛瞬间亮了。
“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胸膛挺得笔直，一脸笃定地大声说道。
“父皇您尽管吩咐！不管是什么任务，孩儿定然全力以赴，绝不偷懒！”
他攥紧拳头，语气里满是急切的证明。
“孩儿已经长大了，能为父皇分忧了，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看着儿子一脸认真又充满干劲的模样，段攸眼底的欣慰更甚，忍不住连连点头，声音里满是满意。
“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他伸手再次将段金拉到身边坐下，指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这才缓缓开口，将早已在心底盘算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
“是这样，最近神族那边主动联系了我们，提出要和大唐一起组建一支联合舰队，去应对星际间的一些挑战。”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段金满是好奇的脸上，继续道。
“父皇思来想去，觉得这趟差事交给你最合适。”
“我准备，此事就由你全权负责，带领大唐的人加入舰队。”
“你到了那边，要带着那五千人好好与神族配合，凡事多留心，别冲动。”
段攸的声音依旧温和，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如果有机会，就多走走看看，好好了解一下宇宙各地的星域分布、异族情况，记在心里。”
他抬手揉了揉段金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
“等将来任务结束，你再把这些见闻细细跟父皇分享，让父皇也听听域外的新鲜事。”
听到父皇的安排，段金眼睛亮得像星星，心里满是欢喜。
既能出远门见世面，又能替父皇做事，这对一直想证明自己的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可当他无意间瞥向坐在父皇身边的母亲，看到她眼眶泛红，眼底藏不住的悲伤像潮水般涌来，那股欢喜瞬间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