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央,秦任被推搡拉扯得异常狼狈。他那素来整洁的儒士袍服被撕开了几道口子,发髻散乱,脸颊上甚至有几道浅浅的血痕。
他奋力地试图稳住身形,面对着一双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声音因为激动和痛心而微微发颤:“安静!各位同学、同仁!请安静!听我说!你们……你们的确是我最珍视的学生,学院的未来啊!我秦任对天发誓,控制你们……绝非出于恶意!那是情非得已的保护啊!在这龙蛇混杂、魂门无孔不入的险恶学院里,我唯有将你们的精神防线构筑在我的‘羽翼’之下,才能避免你们被那些真正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敌人控制,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他竭力想解释清楚这层看似残酷实则无奈的逻辑,目光扫过一张张扭曲的、写满仇恨的脸庞,心痛如绞,“诸位不妨扪心自问!在我所谓的‘控制’期间,我可曾驱使你们做过任何一件伤天害理、有损道义和同门情谊之事?!你们的生活,除了精神层面的枷锁,可曾遭受过实质性的戕害?……”
“够了!!” 秦任的话尚未说完,便被一个尖利的声音粗暴打断。
一个混在人群前列的精瘦青年跳脚叫嚷:“听听!大家听听!他终于亲口承认了!不管你有没有让我们具体做什么恶事,你操控我们的自由意志这件事本身,就罪无可赦!这是最根本的亵渎!是对人的尊严最彻底的践踏!” 这一嗓子,如同热油泼入烈火,瞬间引爆了压抑到极点的愤怒情绪。
“不错!控制就是控制,理由再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事实!”
“别信他的花言巧语!把他揪出来!”
秦任被巨大的声浪冲击得连连后退,看着一张张熟悉面孔如今只剩下被背叛后的疯狂,心中苦涩万分,只能徒劳地再次提高音量,声音里充满了不被理解的焦急:“同学们!同仁们!那是保护!是一种极其形式下的保护啊!我不忍心看着你们纯洁的心智被那些更邪恶的力量侵蚀、沦为行尸走肉的武器啊!我是在保护你们!保护麒麟学院的火种!”
然而,在滔天愤怒面前,这迟来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脆弱,如同投入暴风中的一片羽毛,瞬间被淹没。那些刚从控制中解脱出来的人,正被强烈的负面情绪支配,哪里能体会这深藏祸乱之下的、不被理解的“良苦用心”?
“一群被愤怒蒙蔽双眼的蠢货!不知好歹的东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险时刻,一个冰冷、隐含怒意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如同寒冰利箭,蓦地在最喧嚣处炸响!紧接着,“噗!”“砰!”几声闷响,人群中几个叫嚣得最凶、推搡得最靠前、甚至开始凝聚灵气准备攻击的学生,仿佛被无形巨锤砸中,惨叫着喷血横飞出去,重重摔倒在地,气息顿时萎靡下去!
与此同时,数道迅捷如电的身影鬼魅般闯入人群,刀光剑影毫无征兆地爆闪开来!他们出手精准狠辣,目标明确直指那些仍然眼神呆滞、动作略显僵硬,明显尚未被解除魂门控制并在此刻被魂门核心成员暗中指挥着冲击人群、制造更大混乱的师生!
鲜血在惊呼与混乱中骤然飞溅!
“住手!快住手!”秦任眼睁睁看着谷辰及其同伴对着那群被傀儡般驱使的师生痛下杀手,大惊失色,几乎是咆哮着喊道:“先生!手下留情!他们身不由己!都是好学生,好老师,是被邪术所困!留他们性命啊!”
那些倒下的身影,多是他丹药系的苗子,平日里醉心丹道,不擅厮杀搏斗,如今在谷辰等人凌厉如疾风骤雨的攻势面前,简直如同脆弱的麦秆,不堪一击,瞬间便倒伏一片。
看着一个个精心培养的弟子们血溅当场,秦任的心痛得如同被利爪撕扯。
“哼,如此忘恩负义、受人挑唆便行围攻师长之举的畜生,杀了又如何?留着也是祸害!” 狄兰清冽而充满杀意的女声带着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她手中闪烁着寒光的短匕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住手!快住手!他们全都是无辜的!是被利用了!大部分是丹药系的师生啊!论武力远远不及其他各系!他们是受害者!” 秦任急得双目欲裂,声音嘶哑,再次奋力高呼,试图阻止这场单方面的碾压。
就在这紧要关头,另一个沉稳中带着强烈威严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起:
“谷先生!狄姑娘!听秦老师之言,暂且停手!” 副院长邱武的身影伴随着强大的威压出现在谷辰身侧。
他冷峻的目光扫过全场,洪亮的声音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秦老师的话,你们难道都充耳不闻吗?他宁可自身受辱也要维护你们,暗中施术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在这邪魔横行的当口保住你们一丝本心清明!不心存感激也就罢了,反而围攻于他!今日若非秦老师一再求情,尔等死有余辜!”
谷辰、邱武副院长以及狄兰等人的突然强势现身,并瞬间废掉几名魂门操控的师生作为震慑,让原本隐藏于汹涌人潮中,正上蹿下跳、煽风点火、准备制造更大混乱的魂门核心成员们心中一凛,暗叫不妙。
眼见事态急转直下,任务即将失败,这些人影立刻缩紧脖子,眼神闪烁,纷纷试图降低存在感,悄然后退,向混乱人群的边缘地带挪去,意图趁乱开溜。
谷辰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瞬间捕捉到了人群中最不协调的那几股气息。他不动声色,目光精准地锁定两个正试图遁走的黑影,随即转向身边的董良和邓强,微微颔首。
两人心领神会,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扑向猎物的猛虎,身法快得在原地留下残影,瞬间突入人群!
“哪里走!”董良一声断喝,手中泛着青光的短剑如同毒蛇吐信,直刺其中一人后心。
“藏头露尾的鼠辈,受死!”邓强如怒熊暴起,沉猛的一拳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劲风,狠狠砸向另一个慌不择路的魂门成员。
两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干净利落,绝无拖泥带水。
那两个负责搅局生事的魂门成员要害被重创,生机瞬间断绝,抽搐着瘫软在地,成了两具冰冷的尸体。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残酷的景象让周围喧嚣的人群刹那间死寂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惊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