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城外，蜀军大营。
司马懿立于高台之上，俯视着跪伏于地的数十名蛮族降酋。
他手中羽扇轻摇，声音不疾不徐：“南中诸部，本为汉臣。今既归顺，既往不咎。”
话音未落，亲兵已抬上数十坛御赐美酒，坛口封泥上赫然盖着“汉丞相印“。
可若细看，便能发现酒坛底部微微泛青——那是洛阳特产的铅釉。
“伦儿。”司马懿转向司马伦，“汝与南中都督共治此地，务使蛮汉相安。”
司马伦单膝跪地，铠甲铿锵：“末将必不负丞相所托。”
“谨遵丞相令，只是苦了伦公子，这南中可是一时半会儿安定不下来啊。”张嶷抱拳道。
“张都督，你我都是为朝廷做事，何谈幸苦啊！”司马伦笑着开口。
“伯岐，日后伦儿可就仰仗汝这个地主多多关照了。”司马懿捋须笑道。
…………
翌日拂晓，司马懿的车驾缓缓驶离建宁。
车帘垂下刹那，司马懿指尖一搓，密信化作齑粉飘出窗外，混入漫天“恭送丞相”的欢呼声中。
………
郡守府内，司马伦正审视着三十名戴面纱的蛮族少女。
她们脚踝银铃叮当，脖颈刺着部落图腾——最绝妙的却是她们的身份：
“阿诗玛，孟获侄孙女。”参军低声介绍，“其父死于去年张嶷平叛，若送入宫中...”
司马伦突然捏住少女下巴，在她惊惶眼神中扯开衣领………
阿诗玛立在烛光下，肌肤并非中原贵女那般凝脂般的雪白，而是被南中烈日吻过的蜜金色，透着山野的鲜活。
她的脸型窄而精致，颧骨略高，鼻梁挺拔如哀牢山的雪峰，鼻翼处一枚细小的银环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最摄人心魄的是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在暗处会收缩成猫一般的竖线，眼尾微微上挑，描着靛蓝的矿粉，仿佛两泓映着星光的深潭。
当她抬眼时，睫毛如鸦羽般浓密，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藏住了眼底的锋芒。
她的黑发不像汉家女子那般绾成高髻，而是编成数十根细辫，发梢缠着细如发丝的金线，每一根辫尾都坠着小小的银铃。
行动时，铃声不似中原环佩那般清脆，而是带着蛮族特有的沉闷响动，宛如远山的雷鸣。
颈间层层叠叠的银项圈压着锁骨，项圈上錾刻着古老的部落图腾——盘旋的蛇与展翅的鹰。
最下方的那枚银牌上，阴刻着“孟“字，那是她作为孟获侄孙女的身份象征。
她的唇不点而朱，因常年咀嚼槟榔而泛着深红色，唇角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疤痕——那是十二岁时徒手搏杀花豹留下的战利品。
当她微笑时，会露出两颗略微尖锐的虎牙，右齿上一点朱砂红，是南中贵女成年礼的印记。
披着的茜色纱丽下，隐约可见腰间缠绕的犀皮束带，上面别着一柄三寸长的银刀——刀柄是象牙雕成的蛇头，蛇眼镶嵌着两粒朱提矿坑独有的血玉。
这不是装饰，而是真正饮过血的凶器。
当她跪拜时，后颈露出一小片刺青——是部落的杜鹃花纹。
她腕上那对看似普通的银镯——轻轻摇晃时，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就这批。”他冷笑松手，“告诉黄皓，这是父亲‘特意’为他选的采女。
…………
老丞相倚在车厢内，膝上摊着一卷《汉书》，指尖却始终停在《霍光传》的某一页。
车帘忽被风吹起，晨光漏入，恰好照亮“封侯拜相”四字。
“丞相，已过朱提山。”亲卫在车外低报。
朱提山（今云南昭通一带）地处云贵高原北缘，属横断山脉余脉，主峰海拔逾两千丈（约3000米）。
山体由寒武纪石灰岩构成，经亿万年溶蚀形成独特的喀斯特地貌；
山中剑峰林立，灰白色岩柱如巨剑插天，峰刃间常见云雾缭绕；
暗河纵横，地下溶洞密布阴河，水声在岩缝中嗡鸣如雷；
山体东侧岩层富含辉银矿，矿脉在阳光下泛出幽蓝光泽；
低山带（山脚至海拔八百尺），毒木丛生，箭毒木（见血封喉树）高达十丈，树干渗出乳白色毒汁，土着常取之淬箭；
藤网密布，过山龙藤粗如人臂，交织成天然屏障，藤上倒刺能钩裂皮肉；
野花椒、山胡椒混生，雨季时辛辣气息弥漫山谷；
中山带（八百至两千五百尺），古樟成阵，千年樟木树干中空，蛮族常凿为蜂巢，取“杀人蜂“育作武器，蜀汉军队在这上面可吃过不少亏的；
高山带（两千五百尺以上），高山杜鹃根系能分泌腐蚀性黏液，花开时整片山崖赤红如血；
峰顶岩缝中可见古冰川擦痕，盛夏仍有未化冰斗；
山中矿脉渗出的地下水含硫化银，在岩壁上凝结成蓝紫色结晶带，日光照射时折射出迷离幻彩。
土着视之为“山神血脉“，取水炼银前必以活牲祭祀，被称之为朱提银泉。
百丈瀑布坠入深潭，冲击矿砂产生静电，旱季常见球状闪电在潭面滚动。潭底沉积着蜀汉铸币用的银砂，水下能见度不足三尺。
因银矿毒砂渗入，潭水呈现诡异的孔雀蓝色，岸边寸草不生。潭中盲鱼通体透明，骨骼却呈靛青色。
“这朱提山可不好征服啊！”司马懿喃喃自语道。
司马懿合上书卷，从暗格中取出一封密信——信笺上的字迹竟与刘禅批阅奏章时的朱批一模一样。
“传令成都，”他轻咳一声，“就说本相南征劳顿，旧疾复发，需静养数日。”
……
成都皇宫，刘禅正与黄皓对弈。
“陛下，司马丞相凯旋了。”黄皓落下一枚黑子，状若无意道，“听闻南中蛮酋，皆呼其为'再生父母'呢。”
刘禅指尖的白子突然掉落，在棋盘上弹跳两下，恰停在“天元”位。
“丞相...劳苦功高啊。”
黄皓趁机呈上锦盒：“这是南中各部联名上的万民表，请封丞相为晋公...”
刘禅打开表文，发现落款处按着近百个血指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