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甜丝丝的女孩跑开了。
一边跑，一边展开双手。
对面屋脊上一直站着的黑袍少年飘下来。
很亲昵地揽住她的腰，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
抱着她，把她带走了。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周翊一个人了，越发冷清。
还有那些挂满屋子的红色。
在夜色和朦胧灯光照耀下，像是流淌在地上的，已经凝固的血。
腥臭，恶心。
周翊转身，哗啦啦，把那些喜帐喜字全部扯下来撕碎。
他下了指令。
院子里的护卫没再去追秦妩和慕容伤。
这只是内院，少将军四个老婆之一的院落。
还不是得宠机会最高的那位，所以，其实并没有太多护卫。
倒也方便慕容伤带着秦妩离开了。
…
水嬷嬷站在外面看到他们离去的身影，简直要昏厥过去。
完了完了完了。
房内一片噼里啪啦的巨响，很快归于平静。
所有人都垂着手，屏住呼吸，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没多久，传来少将军的声音。
“你们都进来。”
水嬷嬷等人，挪动着僵硬的腿脚，进入喜房里。
她们是碎月城的人。
即便是死……也要尽量平息少将军的怒气。
不要把这团怒火，烧到碎月城头上。
。
房内灯光幽暗。
年轻男人坐在椅子上，半耷拉着眼皮子，抚摸着手上的木串。
过了片刻后，他开口。
“夜如玥跑了。”语气没什么波澜。
“不是这个夜如玥。”
“是在碎月城，与人私奔的那个夜如玥。”
“！！！”水嬷嬷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却还是容纳了碎月城的这位六小姐，甚至也拜了堂。
少将军他……到底想干什么？
阴沉着脸的年轻男人。
目光自她们脸上冷冷扫过去。
随手一指，点中了一个婢女。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夜如玥。是大都护府，少将军来自碎月城的妻子。明白了么？”
婢女：“……”
水嬷嬷：“……”
听倒是听懂了，就是觉得，挺秃然，有点搞不明白。
什么意思啊？
周翊道：“这件事情，就这么了结了。”
“今天晚上的事，谁敢对外吐露一个字，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懂了么？”
他像是一条盘在阴影里的兽。
那双狭长的眼睛，仿佛在发出红光。
被他点中的婢女浑身发着抖，完全没想到自己怎么突然就成了六小姐了。
水嬷嬷也料不到是这样的发展。
没有人头落地，也没有迁怒碎月城，简直是从无间地狱中逃出升天。
管他是怎么想的呢！赶紧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奴等会服侍好六小姐的！”
。
长街上寂静无人。
一盏青灯挂在街尾某户商铺外。
将正行走在街上的，两人影子拉得长长的。
秦妩趴在慕容伤背上。
膝盖踢了踢他。
“你怎么知道我被抓了？因为九宫蕊？”
慕容伤言简意赅。
“天寿寺，有几个和尚，我请他们帮忙盯着你。”
……怪不得他每次都能混进和尚庙里，还不被发觉。
秦妩：“你知道么？今天晚上太危险了，我差一点点，就变成别人的媳妇儿了。”
少年冷冷说道：“那是不可能的。”
秦妩逗他：“怎么不可能，都了拜堂了。”
少年脚步顿住，“当真？”
秦妩：“若是真的你要如何？”
慕容伤：“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去办点事。”
秦妩：“什么事？”
慕容伤冷声道：“你是喜欢他八块，还是十六块？”
秦妩：“……没有拜堂，他连碰一下我的手指都没有。”
慕容伤斜眼看她。
秦妩立刻保证，“真没有。我说我只喜欢我的未婚夫，狠狠拒绝了他。”
慕容伤这才继续往前行。
“我在碎月城就对你说过了，他不是个好东西。”
秦妩：“……对，他真的不是，简直坏透了。”
…
长街走到一半的时候。
秦妩皱眉，“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看。”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凉冰冰的。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不舒服么？”
背着她的少年闷声应道：“没有。”
秦妩拍拍他的脑袋。
“让我下来自己走。”他看起来这么虚弱，都不好意思让他背着了。
少年背着她继续往前。
“不必。”
秦妩……当然不能说觉得你不行了我可怜你。
她改变了一下说辞。
“我想牵着你的手。”
慕容伤：“你现在也可以牵着我的手。
秦妩……垂头看了看。
的确，就算她趴在那人背上，她的手也可以牵住他的手。
她再次改变说辞。
“也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亲亲你。”
背着她走在长街上的少年，脚步陡然顿住了。
冷冷清清问她：“确定？”
秦妩莫名头皮有些发麻。
“……确定。”
慕容伤：“那你可别后悔。”
他把秦妩从背上放下来。
秦妩撒开脚丫子就跑。
也不过两步，就被拽着手拉进怀里。
秦妩捂住脸：“哎呀，大庭广众的，快别闹了。被人看见了不好。”
少年瞟了她一眼。
是么？
抬脚，转身带她拐进一条巷子里。
。
这巷子里很幽暗，也没什么人。
既不大庭，也不广众。
他把秦妩圈在身上。
手指轻轻滑过秦妩的脸，眸光幽暗。
头垂下来。
眼看着就要把秦妩按在墙上亲了。
秦妩：“——停！打住！换个姿势，我要在外面！”
她要做壁咚的主动方。
她要用手指指节滑过小哥哥的脸。
抓着他的衣襟把他推到墙上，狠狠地亲。
这一次，慕容伤没有听她的。
抓住她乱动的手，按在墙上。
随意找了个话题，分散注意力。
“那件事情，我跟你爹说过了。”
秦妩：“说过了什么？”
慕容伤：“你有了我的宝宝的事情。”
秦妩……眼睛陡然瞪大，声音扬高。
“你说什么？”
慕容伤手指在她鼻尖点了点。
“对，他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秦妩：“…………”
慕容伤低头。
朝着她的红唇亲下去。
“你们在做什么——”
本来幽暗的，空无一人的巷子里，突然响起一道中年男声。
略微有些沙哑的，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