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到，顾霁寒的腰上佩戴着一个香囊。
而那个香囊上绣着两只兔子。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
按道理说，一般香囊上定然是一雌一雄的两只兔子。
可太后发现她儿子的香囊上，那两只兔子都是脚扑朔。
这是何意？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那断袖的男子常用的香囊。
两只雄兔恩爱两不疑！
想到余锦的话，太后的脸都黑了。
而余锦跟太后身边其他的几个嬷嬷也循着太后的目光，看到了顾霁寒身上的香囊。
这几个嬷嬷都吓了一跳，他们面面相觑之后，赶紧低着头，快速退了出去。
她们寝殿的门关上，亲自在外头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皇上的私密，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太后最后气的眼眶都红了，重重的拍了下桌子，低吼：
“皇上！你可知哀家都已经准备好当祖母，已经向宗族们保证了，你定然会有嫡子继承皇位……
如今你这般，你让哀家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虽然她还没有跟宗亲们说儿子要娶妻的事，却也已经在心里念叨了很多遍了。
她想这不算诓骗儿子。
如果是以前，顾霁寒一定会跪下来，先说一句母后息怒。
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能让她气伤了身子。
可是想到那十二岁的小棠儿，在烈日之下，险些昏了过去，他就心疼。
他也是有些恼太后的。
顾霁寒反倒是笑了笑，“太后，历朝历代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三百年前的永朝还有男皇后。朕不算什么……”
太后的脸色硬是被他这几句话气的涨红，她愤怒的起身，指着儿子的鼻子，怒道：
“怎么，你还想给哀家找个男皇后回来？你若真这样做了，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你……你还答应过哀家，会娶个女子回来，让哀家抱上孙子的。你都是在诓骗哀家！”
顾霁寒看太后气得身形晃动了，就过去扶着她。
可是太后生气，一把推开了顾霁寒，怒道：“你是皇帝，你跟寻常人家不同。
你这样……还不如那娶了姬子的沈伯远呢！”
顾霁寒笑了，“母后，朕跟沈伯远不同！”
“你们是不同！沈伯远至少找的是个女人！”太后气得揉着太阳穴，瞪着顾霁寒，怒道：
“可你找的是什么？你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何要选男子？你找的那人，能给你生儿子吗？”
“他是不能生，但朕过继一个，也不是不行。”顾霁寒笑着，依旧一副这并不是大事的模样。
“皇上！”太后的手拍着胸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顾霁寒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同他说：
“哀家只想要亲孙子！你答应哀家的，那就要想法子给哀家生一个！你不能让哀家死后，无颜面对你的父皇啊！”
顾霁寒特意将腰上的香囊取下来，放在鼻尖嗅了嗅，笑道：
“母后，朕如今却是对女子提不起兴趣。母后何必一定要逼着朕找个女子呢！”
若是太后对沈栖棠好些，他大抵不会用这样的法子，那么快的气她。
可如今，心肝女儿受了委屈，他不想用怀柔之策了。
“而且……母后如今不是怀疑朕么。觉得朕对臣子的妻子好，认为朕是色令智昏了……
朕总不能让母后一直给朕扣帽子，毁了朕的名声啊。”顾霁寒挑眉道。
这话一出，太后心里有愧疚，但更多的是愤怒，她气糊涂了，就脱口而出道：
“哀家宁可你看上柳望舒那样的姬子，强娶臣妻，也不要你选一个男子！”
“母后的愿望怕是实现不了了。朕觉得男子比那花魁好看！世间的女子没有朕心尖儿上的人好。”
顾霁寒说着，又要给太后倒茶。
太后一看他风轻云淡，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生气的样子，气得那是心口闷疼。
她知道现在无论自己怎么说，顾霁寒都不会收心了，就坐在那儿，咬牙切齿的望着他。
不说话。
一直不说话。
顾霁寒呢，一杯茶递过去后，忽然严肃道：
“母后，朕的事且放一放。您昨日在御花园惩罚一个小姑娘，总要给人家小姑娘交代。”
“哼，那丫头顶撞哀家，哀家不能罚她一罚？况且，哀家不过是让她在御花园跪了一会儿。
她怎就如此娇弱了？哀家看，这都是她那个当娼妓的娘教的！沈伯远也真是糊涂……
找什么人不好，找个娼妓，生出一个小娼妓！”太后心想自己的儿子不能骂，那她就狠狠的骂沈栖棠跟柳望舒来出气。
顾霁寒放下了茶杯，他被训斥无妨，但柳望舒跟沈栖棠不行。
哪怕是他的亲生母亲，也不该用这样的词形容他心尖儿上的人。
顾霁寒面色冷了下来。
太后看他脸色不好，又道：
“哀家可是深谙宫斗那些手段的，女子们最擅长装柔弱，哀家看得出来。哀家以为，你还是别管那些娼妓……”
顾霁寒的耐心彻底售罄，直接打断了太后，“她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况且，母后别忘了……
您十二岁时第一次入宫，也看到宫妃羞辱我外祖母，也为外祖母出头，也被罚跪深宫。
朕成年后，您每每谈及此事，都会同朕说，绝不会像当年那些人一样，磋磨别人的孩子。
可如今……您不仅磋磨那沈栖棠，还一口一个娼妓的辱骂那孩子的母亲……
母后跟那个羞辱过您和外祖母的宫妃有什么两样？朕从未忘过初心，但母后却忘了……”
太后多次教育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可如今呢？
如今她羞辱柳望舒的时候，那可是一字一句比当年的宫妃还要恶毒。
太后被儿子的话一噎，哼了两声，“哀家当年跟沈栖棠不同。哀家的出身干干净净……不像是沈栖棠……”
顾霁寒抬起头，然后又倒了一杯茶，但是茶杯却已经被他捏的出现了裂缝：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沈栖棠要是能选，她定然是不愿意她母亲被人卖去青楼的！”
太后抿着唇，眉头微蹙，沉默了片刻，忽然道：
“你为何突然帮她们说话？怎么，你还是喜欢那花魁？还是喜欢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