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将枪收回枪袋中。
他心情沉重，脚步也很沉重。
到这个时候，他有点说不准，当初对沈如也轻拿轻放是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年纪，人已经定型了。
悬崖勒马，是件难事。
至少沈聿青话里话外也说了，会留下沈如也一条命。
是该给他一些教训了！
督军的离开，等于默认让沈聿青动手。
留在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再敢跟沈聿青造次。
就算没有督军，他们也比不过。
沈如也痛苦的倒在地上。
身上的枪伤很痛。
脸上、身上被他揍过，疼痛像浪潮一般一阵阵的席卷着他，煎熬的折磨着他。
他捂着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军医垂着头站在旁边。
没有沈聿青发话，他们不敢上去救人。
沈聿青双手环胸，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他冷笑：“二十五岁的人，别在这咿呀学语还想吃着奶！”
又说，“说实话，沈林洋都比你厉害一些！你今日所拥有的东西，有七成都是他挣出来的！”
沈如也脸色大变。
这话刺激到了他。
他咬牙，一脸不服气：“那都是我在背后出谋划策！”
不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沈林洋哪里能得那么多东西？
就靠沈林洋那个蠢蛋？
沈林洋这个蠢货，脑子里装的都是废水，不知多少次坏了他的计划！
要不是他在背后力挽狂澜，他们早就玩完了，还能留沈林洋活到现在？
沈林洋得到的那些东西，只是他没有出面罢了！
他没有出面，只是在自己羽翼未丰时，懂得避其锋芒，不在这时候和沈聿青硬碰硬。
这不是他认怂，而是以退为进。
“是吗？”
沈聿青无所谓笑笑，眼底露出讥讽，“我身边有多少能人，都是我的军师，他们都在出谋划策！”
“你胡说！”沈如也反驳。
他看到他的讥讽和鄙夷，眼底发红。
将他比作军师，他不乐意。
这一句话，对他这七年的努力和筹谋，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知肚明。”
他说，“你应该知道，财政总长付屹正在将政治圈这趟浑水搅清明。
你这次出手，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证明自己！若你有本事，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还在观望，归根结底他们不相信你的实力。
今日是沈林洋，观望的人不会这么多。”
沈林洋有些方面愚蠢，脑子确实不如沈如也好使，但起码很多事都是他去游走的。
对于他们来说，聪明才智并不是首要。
他们相信的是这个人。
身在高位的人背后都有许多个军师，他们负责出谋划策。
在他们眼中，沈如也就是这样的人。
沈林洋或许资质平平，但他能拉拢沈如也这样的人为他做事，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沈林洋的本事。
沈如也以前俯首称臣，做的真实。
没人怀疑沈如也有异心。
如今他要独当一面，人人都犹豫。
他有军政府二少帅的名头，故而有些人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只得隔岸观火，先瞧个仔细明白。
他费尽心思布了这么多局。
将北地的凌耀坤偷梁换柱，这个手段实属高超。
他瞒天过海，不声不响的调换了沈林洋安排的人。
沈聿青搞军事，他便游说沈林洋去打下南京的政治关系，为自己铺下人脉基础。
“沈林洋是个什么东西？”沈如也双目猩红。
疼痛让他额头满是冷汗。
他虚弱，却仍是努力仰头瞪着沈聿青，一脸不服输。
“要不是他愚蠢至极，自以为是的不停坏我的局，凌耀坤一事不会这么快被你们发现，我能打青帮个措手不及！”
又说，“他每次遇到事了就来找我，让我给他出谋划策！他能顶什么用？不仅是个废物，还爱自作主张！”
他每一步都算好了。
他愿意蛰伏，做事稳扎稳打，几乎不会出错。
沈林洋又要让他出谋划策，又不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走。
他总要自作主张，擅自变动。
他蛰伏在他身边，就算心中怒火再多也不好发作，只能不断附和他。
都是因为沈林洋，搅了他这么多事！
“我在沈林洋背后这么多年，你不就一直没发现我是背后的那个人吗？”
沈如也脸上都是阴毒，又扯出一个怪异的笑容，“你自己都后知后觉，凭什么拿沈林洋和我比？”
“没有人否认你的聪明。”
沈聿青不怒反笑，“只是你自诩聪明，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沈如也看着他。
“你说沈林洋愚蠢，可你偏要选他做你的傀儡，如今事事不如你所愿，难道不是你当初识人不清？”
这句话，像是重拳打在沈如也的胸口。
他气火攻心，猛地吐出一口血。
沈如也原本计划的很好。
绑架宋徽宜，以此来要挟沈聿青，从他身上剥层皮下来。
他在沈聿青这里讨了好处，那些观望的人定然会偏向于他，就算付屹背后再周旋也没用。
政治军事密不可分。
就算付屹是铁打不动的财政总长，于他们又有什么好处？
他也想过了，会失败。
他没有小觑过沈聿青。
上次他杀了沈林洋督军尚且能够放下，不过绑架了一个宋徽宜又能怎样？
他才是督军的儿子！
杀了宋徽宜，也不碍事。
青帮就算家大业大，又怎么能和称霸一方的大军阀相提并论？
他是军政府二少帅。
他的父亲，手握几乎整个南边的地盘，是横霸一方的大军阀。
人人见而畏惧，不是什么小鱼小虾。
沈如也知道督军。
他在亲情方面容易心软，他杀了沈林洋尚且能放下，这次他也能放下。
沈聿青就算想报复他，不过揍上一顿，还能拿他怎么样？
只是这一次，他算错了。
督军不愿再管。
沈聿青屏退了周围的人。
院子一下子变得空旷，只剩下他们两个。
沈聿青蹲下了身。
他冷漠的扣住沈如也的下巴。
手劲很大，沈如也面部扭曲。
他想挣扎躲开，只是他被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腿上又中了一枪，虚弱的很。
他没什么力气。
沈聿青说：“当初你杀了沈林洋，督军虽是惩罚了你，却还是为你着想，让我不要对你赶尽杀绝，我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