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陈默给与肯定的回答,刘吉愣了一下,旋即欣喜:“陛下,可是其他仙将?”
刘吉跟蒋光只是仙庭仙将,虽然知道众多仙家,但关系最好的就是他们这些仙将了,当然还有顶头上司托塔天王李靖。
想到这里,刘吉跟蒋光彼此相视了一眼,显然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陈默神秘一笑,倒是特意多看了哪吒一眼,随后说道:“走,我们去大禹国!”
话音落下,八仙跟哪吒和杨戬等仙家,皆是忍不住神色微变。
他们都是大禹人。
很显然其他的转世仙家就在大禹之中。
倒是李哪吒似乎想到了什么,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颤……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父亲李靖,是不是记忆中的托塔天王。
但这个事情要问仙帝陛下。
不过,青龙跟吕洞宾等人倒是有所明悟。
或许哪吒这一世,也还是一门四仙家。
……
此时。
大禹国都,一座三进三出、门庭却略显清冷的宅院深处。
暮色沉沉,院落里几株老树枝丫,沙沙作响。
主屋内的一扇窗户,昏黄的烛光摇曳,隐约可见几个晃动的身影。
此刻屋内正弥漫着浓重苦涩的药味,熏炉里点燃着安神香。
曾因战功赫赫,险些战死边陲的大将军李靖,靠着大禹仙皇赐予的几枚长生丹,与家人延续了极长的寿元。
时过千年,长生丹的药效也彻底被李靖吸收殆尽,终究是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李靖靠坐在宽大的木床上,厚厚的被褥盖到胸口,却掩不住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枯槁。
前段时间在河阳城,他精神状态极好,跟夫人见到了哪吒。
但从那之后,他的身体就日况愈下,曾经威严方正的脸庞深深凹陷下去,皮肤蜡黄松弛,像一张揉皱又勉强摊开的旧纸。
花白稀疏的头发散在枕上,眼窝深陷,那双眼睛更是盛满了行将就木的浑浊与深深的疲惫。
他快不行了!
每次急促地喘息时,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杂音,每一次呼气都仿佛耗尽了他残存的气力。
李夫人殷氏坐在床沿,紧紧握着他一只枯瘦的手,眼圈红肿,强忍着泪水,另一只手拿着温热的湿帕子,一遍遍轻柔地擦拭着他额头上不断渗出的虚汗。
“靖哥……别说话了,省点力气……”殷氏的声音哽咽沙哑。
李靖费力地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越过殷氏的肩膀,落在床边侍立的两个青年身上……长子金吒和次子木吒。
两人都穿着半旧的素色长袍,眉眼间依稀可见李靖年轻时的轮廓,但此刻脸上却满是悲伤之色。
长生丹下的千年父子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反而更加久而弥坚。
金吒抹了抹泪水,嘴唇紧抿,眼神低垂,盯着地面,木吒则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两人都不想父亲离开。
“金吒……木吒……”李靖的声音微弱,但却异常清晰。
两个青年猛地一震,抬起头,看向父亲。
“爹……”
“爹!”
金吒木吒喉头滚动,只挤出一个干涩的字。
“你们……恨爹吗?”李靖的目光在他们脸上缓缓掠过,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愧意。
木吒身体僵硬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什么,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金吒深吸一口气,避开父亲的目光,闷声道:“爹说哪里话,孩儿不敢。”
“不敢……呵……”李靖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却只牵动出一片更深的苦涩,“爹知道……当初求陛下赐下长生丹,却没有问过你们的意见,让你们承受千年的孤寂,隐世埋名,跟着爹和娘东躲西藏……”
“爹总想着让你们成器……像……”
他骤然停顿,喘息更加剧烈,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仿佛透过屋顶望向了遥远不可及的苍穹,“像你们三弟……那样……”
“三弟”两个字出口,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殷夫人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
金吒和木吒的脸色也变得更加复杂,有黯然,有失落,甚至……还有一丝深深的不甘。
那个从小惹是生非、最后却一步登天成了仙人的三弟哪吒,成了这个家庭里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咳咳~”
李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腔如同破败的风箱般剧烈起伏,蜡黄的脸涨起一片病态的红晕。
殷夫人连忙放下手帕,一手扶住他的肩背,一手端起旁边温着的参汤,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唇边。
“靖哥……喝一口,顺顺气……”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模糊了视线。
李靖艰难地吞咽了几小口,咳嗽稍稍平复。
他靠在殷夫人臂弯里,眼神涣散地望着头顶青灰色的帐幔,沉重的眼皮仿佛随时要合上,只留下一条细缝,透出里面最后一点黯淡的光。
“吒儿……”
他喃喃着,声音轻得如同呓语,用尽力气才让这呼唤勉强清晰,“吒儿……”
殷夫人心如刀绞,知道丈夫此刻最想见的就是成仙的小儿子哪吒。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金吒和木吒。
金吒读懂了母亲眼中的意思,想让他去凌霄宝殿请愿,求见成仙的弟弟哪吒。
“好!”
金吒看了眼父亲,刚准备走,木吒却是猛地转身,大步冲出房间,对着昏暗的天空喊道:“三弟!!!”
木吒带着哭腔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惶,再次鼓足劲喊道:“爹要见你!哪吒……”
声音在空荡的院子里回荡,惊走满枝头的乌鸦。
回应金吒木吒的,只有令人窒息的死寂。
木吒眼神有几分失落。
纵使他是哪吒的亲哥哥,在父亲即将归天之际,却依旧喊不来三弟哪吒。
“我去凌霄宝殿,爹……你坚持住!”
金吒决定还是去一趟凌霄宝殿,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而殷氏再也忍不住,伏在李靖身上,肩膀一抽一抽地,哽咽哭泣。
李靖在妻子的悲泣声中,眸光逐渐涣散,气息也微弱得几近于无。
就在李靖生机彻底消散,生命之火即将熄灭之际,屋内的烛火,毫无征兆地齐齐向一侧摇曳。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风吹拂。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缥缈气息,悄然掩盖了满室的药味与死气。
随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床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