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结束。
牙膏等人带着满脑子的记忆点，rank放松。对职业选手来说，rank确实只能算作放松。打韩服高端局，也不是很动脑子，至少失败了也是开启下一把，没人会特别纠结。
就在老贼跟随队友起身的时候，秦路叫住了他。
“老贼，你留一下。”
老贼心里兴起不安。他以为教练训他没训够，就像在m3那样，遇到不顺心的事，只能得到教练的质疑——
“你只有这点本事？”
“选到这个组合，对线不压就是输！懂吗。”
诸如此类。
“坐，别拘束。我应该不算年龄大。”
老贼无视了秦路拉近关系的玩笑。
他曾经很爱笑，但他很快就知道，对电竞来说，笑容没用，反而会成为成绩不佳时的攻击点。
队友认为你很快乐，实际上，老贼有很多苦恼。
“教练，你骂吧。”
“？？？”
秦路一脸问号。
此子竟是……
老贼觉得教练不会没话找话。
“我提的建议，你真的认同吗？”
秦路不装了，既然想听到最真实的内容，那谈谈心就是最合适的。
他觉得老贼不是很抵触，但又觉得他眼神里没有那么多的斗志。跟小明这种渴望盼着在lpl打比赛的人相比，老贼显然要的更多。
如果只是在lpl站稳脚跟，老贼其实已经做到了。秦路看不出他对新赛季有特别强的期待。
老贼愣了几秒。
眼神提起警惕。这是他升起防备的姿态。
“我……”
“没事，现在只剩你跟我，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交流。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谈，我又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所以，你想要什么？”
这话问到了老贼。
想要什么？
这太宽泛了。
贴吧争执时期，他最想尽快打上lpl，真的升入lpl，他又遗憾不能调入we一队。
甚至前段时间，他最想换个辅助，比如跟pyl走下。
想法每时每刻都在变？
但最想要什么呢？
老贼犹豫着道：“应该是冠军……我没拿过冠军。”他补充，“拿到了应该会很开心。”
“证明自己？”秦路吐出一个疑问：“我曾经听人说过，打比赛嘛，不是快乐的输，就是痛苦的赢。你觉得听了我的建议，你会变成哪种？”
老贼有些害怕这个问题。
这2周。
他得到最多的不是收获，而是打击，他觉得自己不会玩游戏了。
读出他的迟疑。
秦路知道，对付这种心态算强大的人，假模假样的宽慰没用，他只想听实在话。
“来omg之前，我执教了ssg。这你知道吧。”
老贼点头。
联盟圈没人不知道。
秦路自顾自的说：“下野辅都是我找来的，edgar前辈只看好上中。你觉得一个教练，转会期引入其他选手后，最应该做什么？”
老贼试探着说：“磨合？”这是他听过最多的话。从进青训开始，就不停有人说团队磨合、团队磨合。
“不，不需要教练提醒，选手之间也会自我适应——除了争吵，短时间内没有换人的可能，不是嘛。”
“换个说法，你最自信什么？”
老贼难看的扯动嘴角。这是另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好一会。
“有输出空间，我觉得我能打好，队伍可以相信我。”
说这句话时，老贼的语气不是特别自信。
“对，那教练要做的事，就是保护这样的自信不会伤到队友。”
老贼念过点书，在圈内算是比较有文化。
他捕捉到了秦路提出来的重点，默默咀嚼。
秦路指出道：“我看你最近好像压力很大，可能我提的要求太多了，但实际上，ruler也是接受了这样的要求。他如果不压抑自己的操作欲望，不在正确的时间点保守，ssg的上半部攻势还怎么完成？
你能想象到上野在打架，下路在点塔吗？这跟送有什么区别。我是打野，我一定喜欢这种ad。”
老贼的表情很难看。
回到原点，依旧是说他不注意身位。
“可我……我不是ruler。”
眼瞅着老贼血压上升，秦路的语气里更添几分心平气和。
“你当然不是谁的替代品，你团战很会捕捉重点。只要你的细节提上去。ruler那小子有时候喜欢贪线，跟他比，你更有参团欲望。”
老贼又疑惑了，“但教练，你刚刚一直锁定他的第一视角。”
“是，我更想让看他补线的时机。当队友做视野的时候，他在干嘛，不是让你完全学他。这世上就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
“这两周，我每天都在练……”
“你已经浪费了很多的功夫。”秦路打断道：“你前两年积累的rank量，对你的提升太少了。我怕再不抓紧，你今年依旧得不到提升。有时候，进步太慢，也是一种退步。”
秦路知道自己说的很残酷，甚至带着点恫吓。
可不这么做，又怎么打消老贼的小确幸？
总以为时间够。
其实时间永远不够。
比起退役了再后悔，秦路觉得自己这种才是拯救。
“跟你的技巧相比，你意识方面太薄弱了，我说你前2年在浪费时间，正是觉得你还在靠个人实力打比赛。我相信你没骗我，你很努力，训练量很高，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可只有态度没有用啊，不改变思维，只靠把手腕练到酸痛，就能拥抱更美好的未来？”
“我不可能放任你这么打，我执教peanut也不是让他为所欲为。有些时候，必须要克制自己的发挥，别影响队友节奏。”
“你多想想。”
秦路拍拍老贼肩膀，留他多想。
晚上10点。
老贼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满脑子都是“自信需要保护”。
他想起升入lpl时的喜悦，跟兮夜约定一起去一队。
他想起被ruo气到跟教练争执，第一次觉得光自己做好，根本没用。打比赛，就不可能不被队友情绪影响。
而原来。
自己也会影响别人，可能looper当时也对下路有怨言吧，否则不会参与感越来越低，游离在团体之外。
老贼想了很多。
秦路站在走廊外，望着夜空。
心里接不接受，他都会按照意愿推进。
只是秦路一向认为沟通工作做到位，更有利于团结。
虽然不那么团结，也不影响夺冠就是了。
通往冠军之路的必要条件里，从来没有情谊深厚。
都是成年人。
玩什么追梦感情深，这话自己听听好了，千万别说出来，会笑。
好一会。
老贼走了出来。
“想通了？”
老贼先点头又摇头，“教练，你刚才说痛苦的赢游戏。我不知道对不对，但我能忍受。”
“好，这样就最好了。”
秦路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忍受了痛苦，才能享受到快感。我只想提醒一点，当外界那些粉丝、媒体开始吹捧你的时候，希望你还记得今天。”
很久以后。
老贼都还记得这样一幕。
月色下。
有个教练自信又嚣张：
“如果听了我的建议，还是不能收获成绩。要么你不行，要么对手强到超标。应该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1月12号。
离春季赛开幕战，还有2天。
可能是命运如此。
秦路在lck就听过edgar念叨过红米，没想到腾竞排班，除了把借尸还魂的rng安排跟edg打，又在当天的第二场，安排omg对阵vg。
封闭训练了2周多。
omg的转线配合，已经有些看头。
虽然离秦路想要的标准，还存在点距离，但对比ssg同时期来看……好吧，还是优先peanut拿优势的配合门槛更低。
只不过。
omg虽然复制不了ssg，秦路也没打算复制自己成功过的路。根据选手风格，再融合团队，才是他常干的事。
他很了解队员的特点。
可能队员都没他这个教练了解什么叫真正的舒适区。
这么些天。
omg主要针对练习小范围的地图配合，强调重点区域控制。不以选手个人能力进攻，而是靠团队来创造机会。
借助打野节奏和小控制保障后期，接团多考虑得失，用小的代价铺垫回合机会。
辅以边路平线和支援差……
重点在于中期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