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这个世界在排斥我一般，我都能察觉到那股压力。
“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这是小莲，还有那个小厮。
我都认识他们，是我的同学之一，名字我记不清了，不过确实是跟我同班的。
“你好狠啊，为什么要杀我，我不就是踩了你一脚！”
火焰中，好像所有死去的人都在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这是他们对我最后的控诉，想要借此机会说出对我的不满，对我的报复，我想他们要是能从火焰中挣脱出来，那肯定是要找我报仇的。
我知道人不是我杀的，是少东家杀的，可是我的手在颤抖，因为我现在就待在这个躯壳里面，那些回忆如同一段段影片似的播放在我脑海里面。
那是如此真实，如此惨烈，以至于我的身体记住了那种感觉。
“不……”我只觉得头痛，蹲了下来。
“儿啊，你不是这么残忍的人啊，你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那个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也是被火包围了，她身后全是狂奔的人影。
“夫人，快走吧，火太大了！”
有人在拉扯着她。
“你这个不孝子，看看你做的好事！”说着，那夫人就小跑起来朝我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
这夫人，竟然是我奶奶！
我愣了，心中那种奇怪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我无法判断出这些事情的真假。
然而下一秒，那个夫人就被劈成了两半，拿着竹竿的手还空在天空，眼里竟是不可思议。
“不！”
是我动的手，竟然是我！
我一下子懵了，怎么会变得这么弑杀，这么残忍。
就算这不是真的，可是顶着熟悉之人的脸，又是在我手里！
看着这地上的血，看着这鲜红的血与火，混乱的场景，凄厉的惨叫。
一切都将在这火里燃烧殆尽。
“你为什么要杀我！”这是最初见到的那个男人，我能从穿着上判断出他来，而他从火里抬起头来，竟然就是我自己！
那我呢，我现在是谁！
我慌了，急急忙忙的跑到水井边上，那水面竟然是如同镜子一般明亮。
没有尸体。
镜子里的那个人，也就是现在的我，还是我，那我是谁，我又杀了谁！
“你，为什么在这里。”镜子里面，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倒影。
我惊骇欲绝的发现，那个人，是朱颖，竟然所有出现的女人，秀娘也好，井里的女人，竟然都是朱颖！
“你来陪我吗？”朱颖慢慢的蹲在我身边，我能看到她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但我感受不到她的手。
“朱颖，你怎么了，你……”我扭头，身边什么都没有，周围的场景也变了，不再是在极北的那个院子里，而是在一个枯败的地方，建筑那些都倒塌了，而我，就蹲在院子里的那口水井外边，地上全是枯草。
“你终于来找我了……”朱颖还是趴在我肩膀上，不是我们现代的样子，而是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
水井里依旧是朱颖的样子，但我身边确实是什么人都没有看到。
“你怎么不说话，回答我啊，我等了你好多年，好多年……”朱颖还在我身边，只不过站了起来。
我心中是无比纳闷，本来还沉浸在那杀人无数的悲伤中，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朱颖来，并且一看就是个鬼啊。
“我知道了，你不记得我了是吧，那是了，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没见了，瞧瞧你，都变了，多么听话……”朱颖站在我背后，摸着我的脸。
“要是你回忆起来了跟我的过往，那就变了，彻底的变了……”朱颖的表情看上去很伤心。
“……”我刚想开口，却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白生，白生！”
这是吴筌的声音没有错。
瞬间我就清醒了。
“不要说话，不管你面前是什么东西，都不要信，不要听，不要说，找到一个一直都在的东西，回来……”
然后电波就突然中途断裂了一般，吴筌的声音戛然而止。
“哎呀，竟然有老鼠跑进来了，难怪你不跟我说话。”朱颖的手环在了我的脖子上。
“好不容易等到你，别走了，留下来……”
这绝对不是朱颖，虽然长着朱颖的样子，但声线这些绝对不是。
“怎么还是不说话，你怎么还不回来，果真还是跟之前那样是个铁心肠吗？”
朱颖似乎要把我脖子勒断那样，但我没有感受到痛苦。
我跟她，现在还跟镜子的两面一样，都能看到对方，听到对方，但却碰不到对方。
“不够，还不够！”朱颖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她的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看上去别有一番美感。
随着朱颖的声音，周围的情景变了又变，最终定格在极北的那个火海里。
这个地方仿佛是我的噩梦，看到这些死去的人，看到这些烧起来快要倒塌的建筑，我就有一种很是悲伤的感觉。
“你为什么杀我，为什么！”
那些死去的人，还在咆哮，还在那火海里挣扎，他们是在控诉我的罪行，是在报复我。
但是……他们只是在那火海里咆哮，根本就出不来，也就仅此而已了。
这些人的面容在变化，在不断的变化，就始终是我看到的那样，是我熟悉不过的人啊。
仿佛就是在我面前，他们就是在我面前，活生生的被杀死。
凶手还是我。
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伸出手来，竟然全是血。
地上也是，到处都是鲜红一片。
“住嘴！”我抱紧我的脑袋，一点都不想听到他们的声音。
“你终于说话了，终于……”之前见到的那个朱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这次与之前都不一样，我能感受到她的手，她的手正放在我的肩膀上。
“你怎么变得如此善良，让我好不习惯啊……”
朱颖的手指一直在我肩膀上横着滑来滑去。
“一世又一世，你都嗜杀，除了你自己，谁都记不住，唯独这一世，你变了，变得多愁善感，犹豫不决……”
“这些年你欠我的，是时候还回来了，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过我！”
话音刚落，我就觉得有个硬物从我背后捅了进去。
这并不是幻觉，我能感受到痛觉。
“啊！”
我挣扎着，试图从那疯了一样的女人手里逃开。
脚下一个踉跄，竟然是栽进了水井里。
那一瞬间，眼前这画面我只觉得似曾相识，身后又是一双一双的手在抓着我。
那个坑，蓄水池。
我掉下去了，还是被抓下去的，下面有很多手。
但我确实不知道我怎么会在那个洞窟口看到吴筌，以及他身边的另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