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盛荣和周氏的合作，不是在当时的风口浪尖上振救了周氏银行股份的颓势？彼时蜜糖，现在你就认为它是砒霜？过河拆桥也没有你这么快的。”
她握紧了双手，“原以为来了一只大象，可救我们于水火，没想到是前面刚拒了虎，后面又引来了狼……不对，是不是一开始，那只虎就是你吧？DL集团的林总从头到尾都没出过手？”
他吸了一口烟，“你们周氏银行在整个香港金融市场的地位，关系亲近的几家大户，所有这些相关的资料全是他提供给我的，你说他出手了没有？”
周婉如遭雷击，她再也不能忽视一个事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从圣诞夜她失手推了颜菁开始的……
她捂脸痛哭失声，“阿誉，你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原谅过我？”
盛誉看着她颤抖的瘦削肩头，忍住上前拥抱她的冲动，说，“我说过，我没有资格，所以谈不上原不原谅。”他只是想知道，在家族和他之间，她到底会如何选择。
她突然拿起手机，“不，不，还来得及的，我要告诉ALEX，我答应同宏力金融合作。”
盛誉觉得自己心底一片冰凉，所以，她还是选择了家族要放弃他吗？
他终于吐出两个字，“晚了。”
这两个字像冰刃一样插进她胸口，她所有预设到的最坏的可能性得到证实，最可笑的是，是她一直相信他，一直拖延着时间不让爹地另行决定……
她抬眸，透过泪光望着他，不敢置信，“什么晚了？”
“宏力金融已经另外寻到了合作者，他不会再同你合作了。”
她又问，“你说什么？他找了谁合作？是你吗？”
盛誉没有回答。就像是默认。
她惨然一笑，“那是不是，是不是要我爹地失去了周氏的控制权，你才能原谅我？”
盛誉心底一动，只是问，“你想同他怎么合作？周家可没有第二个女儿可以拿出来相亲了吧？”
他以为他说得委婉，周婉却听出了恶毒的讽刺，不就是讽刺周家拿女儿出来卖么？
她的眼泪哗哗地掉下来，不敢相信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恶毒的话。
她哭着说，“我们没有那么想。是宏力金融的人找上我，要让我们拿手里所有的外汇储备同他换流动资金。阿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爹地也许一开始把我介绍给你，的确抱有商业联姻的目的。但是谁说商业联姻下就一定没有真爱？这么久以来，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我以为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如果你用了真心，又怎么会感受不到我的真心？”
盛誉沉默不语，被她的“真爱”击中了心房，可是嘴里问的却是，“宏力金融要收购你们手里所有的外汇储备？”金融人天生的敏锐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婉的重点却不在这里，只是点点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阿誉，你打电话让我来参加你妈妈的葬礼，又让我戴上这孝章，是不是想要在阿姨的灵前承认我的意思？”
盛誉脑子飞快地转着，猛然间站起身来，没有理会周婉说的话，掏出手机直奔门外。
周婉愕然地跟上去，就听他已经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话，“瑞森，把你两天做的外汇分析报告发给我，对，马上。”
盛誉走出门外，直奔停车场。倚在车上的司机吓了一跳，赶紧把车门打开。
盛誉上了车，眼尾扫到跟在身后的周婉，便没有关车门，示意她上车。
司机见他火急火燎，一秒钟也没有耽误，直接将车子开出了殡仪馆，驶到了大马路上。
这时他才问，“盛总，是回酒店吗？”
盛誉按了按眉心，“对。”
周婉一句话也不敢说，只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包包。
盛誉见状，突然伸过大手把她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周婉的情绪猛然得到释放出来，放声大哭。
盛誉抚摩着她的背，感觉到她慢慢平静下来才低声说道，“上周我手机丢了是真的，这周手机关机了也是真的，没有骗你。”
她浑身一震，然后才哽咽着说道，“那你以后不许再让我找不到你了……”
“嗯……”
他低声应着，然后又说，“明天把那个合作案消息公布出去，嗯？”
她又是浑身一震，紧接着狂喜涌来，“你，你的意思是……”
他无奈一叹，“连跌了三周，我们手上太多筹码了……不放点利好消息拉一拉股价，我们等着亏本？”
周婉只觉得惊喜从天而降，“你，你的意思是，你并没有和宏力金融合作？”
盛誉摇头，“他们来路不明，合作哪有那么容易的？”
果然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害周氏对不对？她赶紧抱紧了他，“对不起，前面误会了你。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这最坏的可能是真的。只要他们不合作，周氏就安全无虞。“我刚刚甚至在想，如果如果一定要……要爹地失去周氏才能求得你的原谅，我可能……可能就要当一次不孝女了……”
盛誉沉默片刻，没有过多解释，只说道，“谢谢你这么远跑来陪我。”其实没有误会，只是他半路收手了……而她，真的会为他放弃自己的家族银行?
周婉还要说什么，却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
司机下了车替盛誉打开车门。
盛誉抽了一张纸替周婉擦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下了车。
周婉也不好意思地赶紧下了车，跟着他一路到了顶楼的房间。
一开房门，就是一股浓重的酒味。
周婉皱了皱眉头，这才恍然他说前两天真的关机了是什么意思。
他一定是一个人躲在这里舔拭伤口，谁也没有理会。
房间里干干净净，应该是客房服务人员整理过，可饶是如此，酒味也重得令人作呕。可见那几天，他喝了多少。
周婉心里疼痛起来，走过去打开了窗户。
盛誉也没有理会，直接走到床边打开了电脑，然后迅速把刚收到的两份分析报告打印出来，随后就牵着周婉的手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