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等着的。”程佛衣笑着，“但是在那之前……”程佛衣按着宋戎的脖子强迫他看向陈千秋的方向，声色低缓，笑容扬起，“看见了吗，在那之前，你要先打败她才行。”
两侧琵琶骨一被穿上，宋戎就成了缩地的虾米，他艰难的仰着脖子，眼神怨毒的看着程佛衣和……我？
“你给他说什么了？”宋戎对我这种目光，难免不让我多想。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他提醒提醒规矩。”程佛衣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陈千秋，身为香师你要牢牢记得，哪怕是你不想要，哪怕是别人不想给，但只要在这墓里，香师先挑就是规矩！”
程佛衣居高临下的邪睨了宋戎一眼，无声的威胁已经不用再更多言语。
我觉得程佛衣这话是对我说的，是提点，可是也觉得这话是对别人说的，是威胁。
但是香师就是香师，即使没有了集香盒，那也是香师。
在程佛衣的目光里，在宋戎的目光里，我向着眼前满室堆积的金银财宝缓缓靠近，而即便是金天，是黑先生，是程佛衣，能看到的也就只有我的背影。
程佛衣的嘴脸依旧扬着，但是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因为眼前的陈千秋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人。
曾经他什么都不要，但是没有人感激他，所以，为什么不要哪？明明比所有人都强。
如果是你的话，面对金玉满堂你会挑选什么？
我想如果是别人的话，最先想到的是那两只珠光宝气的孔雀，可是我要的却不是这个。
铸有镇海的金锭，成串的珍珠玛瑙，碧玺蜜蜡，在那个时代随便一件就价值连城的东西，可是在我看来却没有太过强烈的挑选欲望。
看了一圈之后，我决定随便摘一颗摇钱树上垂下来的翡翠的果子，垂落的翡翠果子夹杂在金叶子中间，需要用手去分开金叶子才能碰到，金叶子沉甸而精美，当手穿过的时候，金叶子彼此推挤，而就此露出了刻在红珊瑚上面枝干上的四个字来。
——需者自取
从来只听说死者唯恐被后人盗墓，墓志铭全都用来威慑后入之人，这样温和的言语真的是相当佛系了。
我心里一笑，想要就近摘下一个翡翠果子，却看到这四个字的后面还有一句。
——禁地莫入
需者自取禁地莫入，禁地？
那来的禁地？
我按下心里的疑惑，踮起脚尖去够果子，却在透过眼前金玉摇晃的摇钱树枝叶，看到了楼上穹顶被黄金映射出的一帧帧壁画。
自从进了这岛，这一路上就各种清汤寡水，除了之前在四龙拱舷上发现了一点金锭，这一路上流什么都没遇到，这才在看到眼前金光闪闪的一切时，让人忘记了所有。
可是现在仔细想想，主墓室没有发现，棺椁也没有发现，反倒是这突然出现的满室黄金，让人有点深思。
墓穴设置者，为什么不把这些放在东西放在墓室里陪葬，而要放在这里？
难道就真的是为了破败消灾，希望大家拿了东西赶紧走，不要破坏死者安息？
我觉得这种想法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有点勉强。
通透饱满，带着帝王满绿的翡翠果子被我随手摘下，我对着程佛衣举着手上的东西，示意我完成了自己的挑选，却收获了后者一个嫌弃的目光。
“千挑万选却选了一个不怎么值钱的翡翠……”程佛衣无奈的摇摇头，这陈千秋真是比他父亲还要来的与世无争。
我把翡翠果子随手一放，转头就去打量墙上的壁画，能看得出来这上面的壁画并不精美，甚至只是用简洁笔墨写意的方式泼墨挥毫而就，甚至没有用什么特殊的色彩，只选用了黑红二色，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人在金碧辉煌里忽略了它。
金天带来的手下，虽然还能活着站在这里的人不多，但是此时却每一个都装的盆满钵满，我之前好像听唐十四提过，金天给自己手下的许诺就是墓中所得，尽数归属自己，而他不摄取一分一毫。
一开始我还有点惊讶金天的选择，可是后来我就明白过来，以金天的身份，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是真正的外物。
而他之所以耗费无数的人力财力到达这里，必然有着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这些目的或许就隐藏在这些壁画里。
我围着整个穹顶的位置转了一圈，然后发现壁画的起点好像是从一艘渔船而起。
一尾扁舟穿梭在狂风大浪的海面上，船只随着海浪飘飘浮浮很快就没了方向，知道晃荡着的小船载着飘泊渔人停在某个耸立在海面上的小岛，可是渔人还来不及窃喜，就倒在了海滩上，而随着他的倒下，大片大片的海浪推挤着无数的尸体，慢慢的堆积上这个岛屿。
有白雾从小岛上慢慢涌起，渐渐的将所有尸体一点点吞噬笼罩。
不知过了多少年月，岛上的白雾继续蔓延，很快就穿过海面扩散上了海岸，没有人知道这白雾里有什么，只是那些妖魔鬼怪却被化成青面獠牙的模样穿梭在里面，随着白雾一起蔓延上了陆地。
朱砂，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在穹顶上铺陈出大片大片殷红的颜色，死尸遍地，刺眼的红仿佛能让人深刻的感受到那种绝望与惨烈。
寥寥几笔勾勒出朝堂上的雕梁画柱，带着珠冕的帝王，即使是高高在上也挡不住他的满面暴怒，群臣跪俯在地上，可是却束手无策。
画面一转，有人骑着白驼出现在朝堂上，他带着好像祭祀一样的面具，穿着飘扬的羽衣，而在他背后是大片大片结连涌起的沙漠。
帝王不知道这人是谁，可是他见君却不露面的态度，却让他勃然大怒，他要下令处死这个莫名出现的男人。可是这人却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前，站的笔直。
他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却带着一种让人莫名信服的力量。
这场白雾之难，他有办法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