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被友人们以及那些魔法部的人们问东问西已经烦闷得不行,在察觉到格伦与赫敏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时,邓布利多就迫不及待地自话题中心脱身而出,静待二人到他身前。
“干得漂亮,格伦,还有赫敏你也一样。”纵使还沉浸在无边的愧疚与悲伤中,但现在邓布利多还是强行打起了精神,只为了夸奖二人,“我们能够获得胜利,你们功不可没。”
“你们是大家的英雄。”
“那我们就满怀感激地收下这份荣誉了。”赫敏半开玩笑似的朝邓布利多微微一行礼,而后她稍微向侧方一步,让出了一定的空间给格伦,“不过这些之后再提吧,现在格伦优有话要跟您说。”
“哦,是吗?”半月眼睛之后的湛蓝色眸子眨了眨,“那看来会是件重要的事情了。”
“带我们到庞弗雷夫人那里去。”没有任何要跟邓布利多客气的意思,格伦直入正题。
“嗯?”
一旁的赫敏轻轻瞪了他一眼,格伦无奈微微摇头,补充道:
“劳驾。”
“嗬嗬,你们两个小家伙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邓布利多轻笑两声,他上前两步,走到格伦与赫敏两人中间,抬手轻轻放在了他们的肩膀上。
“是谁受伤了吗?”
突然,有声音直接在脑海之中响起,那是邓布利多在暗中与他们对话。
除了二人伤到无法自行前往霍格沃茨医务室的情况外,现在邓布利多不觉得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值得两小只来找他护送他们安全撤退。
面色虽不显,但老者内心已经紧紧悬起,生怕二人出了什么大问题。
毕竟谁也没法保证自己在面对伏地魔的时候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不是。”
格伦表示否认,而在他回复邓布利多的那一刻,他们眼前的风景一花,待幻影移行的扭曲感消退,脚踏实地后一看,他们已经来到了城堡内庞弗雷夫人在石墩骑士们的帮助下临时在礼堂内搭建起来的医疗集中营中。
原本因麦格教授以及斯内普互演而变成废墟的礼堂已经恢复原样,不过长桌长椅什么的都被移开,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张张病床。
庞弗雷夫人在病床之间来来回回走动,也有不少小巫师担任志愿者在帮忙照顾那些伤员,见格伦三人噼啪一声落地,庞弗雷夫人差点没暴走。
病房内可是她的领域,就算是格伦他们,也无法在庞弗雷夫人面前造次。
[你们给我小声一点!!!]
格伦从庞弗雷夫人那怒目圆睁中感受到了她想要传达的话语。
赫敏与邓布利多纷纷表示会保持安静,而格伦则在落地的一瞬间便发现了自己想要找寻的目标,他迈步朝房间的一角走去。
在一张病床前,格伦止步,跟随而来的邓布利多望见躺在病床上的人时,浑身一愣。
那是他的弟弟,因为邓布利多而同样深陷诅咒的阿不福思。
“格伦,你……”
格伦没有说话,可他身着的黑袍却莫名开始鼓动飘舞。
不,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中涌了出来。
黑红色的默默然在他一念之下汹涌而出,邓布利多的视野转眼间便漆黑一片。
他被格伦释放的默默然吞没了。
周身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与此同时体内的魔力也在以一种极缓的速度外泄——或者说,被默默然吞噬。
邓布利多觉得现在的自己像是被某种巨兽吞到了满是消化液的胃里,用不了多久,他便会变成一滩充满营养便于吸收的液体。
可他并不打算挣扎,只因吞下他的人是格伦。
感受不到任何事物,就连思维也快要被剥夺,无论是心脏的跳动还是那怦怦声响,在此刻都融入到冰冷死寂的黑暗之中,但邓布利多却感受到了他长达百余年的人生中从未感受过的轻松……以及自由。
一切尽归虚无,这大抵就是死亡的感受,也是邓布利多渴求过的解脱。
但随着体内突然传来的一阵刺痛,邓布利多明白,他目前还无法走向死亡。
毕竟,死人是不会感受到痛苦,以及体内重新开始活跃的生机的。
一声夹杂着不知道多少种复杂感情的叹息自右手边的黑红色茧状物中传出,然而维持着默默然的格伦却充耳不闻,而在他同样抬起的左手前方,原本病床所在之处,也已被黑红色絮状物质层层包裹。
在他身旁,好不容易说服并拦下暴走的庞弗雷夫人,赫敏正以自己的身体为拐杖,搀扶着已经有些脱力的格伦,她神色坚毅,满眼信任,咬紧牙关,努力地帮格伦所作之事贡献着她的一份力量。
即便赫敏越发感觉格伦越来越虚弱,她也没有出声喝止对方——只因这是格伦自己的选择。
格伦要把邓布利多两兄弟从地狱边缘拉回现世,用默默然强行剥离他们身体之中的诅咒!
默默然是巫师们的克星,是魔法的吞噬者,诅咒虽然诡异,但那终归脱不开魔法的关系,而只要是魔法,便能被默默然彻底消灭。
正是因为知晓默默然有这样的力量,格伦才会放心并同意赫敏的以身为饵,假装中咒实则控制诅咒反噬伏地魔的计划。
他有十足的把握在诅咒击穿上百个强大的魔法道具全面且坚硬的保护,连自称诅咒百科全书的赫敏也无法阻挡诅咒之时,为对方兜底。
而现在,自然也有办法拉邓布利多兄弟俩一把
简单而有效,有时也略显粗暴,这正是格伦最喜爱的行事方式。
只不过粗暴的解咒自然免不了一定的伤害,不过那就不关他的事情了。
格伦现在已经明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时间的概念在此刻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只待格伦筋疲力尽地喘息一声后,两团黑红色虫茧化作烟雾散尽,而邓布利多兄弟二人也完好无损地重新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看着焦黑完全消失,皮肉虽然糜烂却饱含血色的右手,邓布利多不知该说什么好。
“诅咒我解除了,但你们的寿命避免不了会大打折扣。”
缓缓抬起头来,那额前垂落的黑发已被汗水浸湿,虽然有点气喘,但格伦的面色依旧是那么的平静。
就如同邓布利多在被清空的房屋焦黑废墟之中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