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璃月港,刚到绯云坡就遇到了正往玉京台方向走的荧和派蒙。
双方都有事,点点头当打招呼就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堂主。”珩淞看看现在的胡桃,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对,“您帽子上的梅枝……”
胡桃调整好情绪,重新笑眯眯地叉起腰,“送给旅行者了。”
珩淞:“……”
见她沉默,胡桃抬手拍拍珩淞的肩膀宽慰,“客卿。”
“抱歉,是我失态了。”珩淞摇摇头,重新挂上笑容,“海灯佳节,亲友相会,我在新月轩订了位置,就在三日后。待堂主平安归来,务必赏光一叙。”
胡桃:“……”
向来巧舌如簧鬼灵精怪的胡桃在面对珩淞这个邀请时却少见的沉默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您不说话,那我就当您默认了。”珩淞笑了笑,看向吃虎岩的方向,“是钟离和龙拓,看样子他们也都忙完回来了。”
胡桃转头,果然看见了正朝这边走来的两人。
“还好,赶上了。”若陀松了口气。
胡桃有意调节气氛,因此即便知道很快就要奔赴危险之地,也还是学着往日的样子笑着调侃,“哎呦,听龙拓客卿的意思,是想本堂主了?”
若陀倒也没不好意思,点点头,“堂主这般宽和仁厚的上司,是个打工人都会想的。堂主,今夜之事,务必小心,我们等你回来。”
胡桃再次沉默。
无法给予肯定答复,所以也不应该给予无谓的希望,因为有了落差,就只会让人更加失望。
转而看向至今还未发一言的钟离,“钟离客卿呢?”
钟离看着胡桃,认真询问,“堂主,考虑清楚了?”
不是让她无法给予答复的问题,胡桃就坦然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鬼来火烧,几千年都是这么来的。虽然是第一次借助传说中的大阵,结果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我至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必须要把死亡赶回去。”
珩淞很想叹气,很想告诉胡桃,这本不应该是她一个小姑娘去承担的重任。
但她不能,也清楚知道不应该说出来。
这是胡桃身为往生堂堂主的职责,也是以胡桃为代表的,千千万万璃月人在失去神明庇佑后站起来抵御风雨的缩影。
她不能阻止。
气氛有些沉重,胡桃转移话题,“对了,旅行者送了我一枚特殊的吉语钱,据说是帝钱呢。客卿你们见多识广,麻烦帮我鉴定鉴定。”
少女摊开的手中果然躺着一枚金黄澄澈的吉语钱,上面刻的纹路也的确是代表岩王帝君的符号。
钟离看到那枚熟悉的吉语钱,点了点头,“是帝钱不假,有祥瑞之意,或能护人平安。”
珩淞看看那枚吉语钱,又看看钟离,若有所思,“我对钱币了解不多,但信得过钟离的眼光,他说是真的那就必然是真的。”
经过岩王帝君这位财神爷之口这么一说,别管这枚吉语钱是什么时候铸造出来的,哪怕是上周出的新货,那也能变成真的帝钱。
若陀也点点头,“旅行者周游各国,与不少神明都有联系,运道极佳,想来所得之物亦是不凡。”
三位客卿都给予了肯定的答复,胡桃也知道该怎么做了,“明白了,那今晚之后,珩淞客卿抽个时间帮我还给旅行者吧。”
珩淞没伸手接这枚递过来的吉语钱,“堂主,既然是荧的心意,您就带上吧。”
胡桃有些怅惘,“正因为是旅行者的心意,我才更应该还给她。今晚的事情,我也没有把握,假如严重到我没能回来,旅行者在一片狼藉里发现了这枚没有派上用处的帝钱…”
“她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很自责?我怎么忍心看她那样呢,客卿懂的吧?”
珩淞看到胡桃失落的表情,内心不忍,“可……”
可要是真出什么意外,而这枚帝钱却被送还到荧手上,荧会不会更加懊悔,若是帝钱没有送回到她手中,结局会不会有不同?
珩淞想这么问,但钟离却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摇头,示意别问。
珩淞抿抿嘴,还是将那枚帝钱接了过来,“我知道了…我会转交给荧的,堂主放心。”
关于往生堂七十五代和七十六代堂主的事,珩淞也是在这两日才得知的,七十六代堂主,也就是胡桃的父亲是因为最后舍不得,所以生出了恐惧,导致祭仪失败,无妄坡也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而胡桃执意将这枚吉语钱送回来,也是怕舍不得,从而步上七十六代堂主的后尘。
胡桃深呼吸一下,重新扬起笑容,“珩淞客卿办事向来靠谱,我自然是相信的。好啦,既然已经说到这了,那我就把所有事一并讲完。”
说着看向她的三位客卿,“万一我今晚真回不来,钟离客卿,你就是第七十八代往生堂堂主,龙拓客卿就负责枫丹的分堂。我知道珩淞客卿你不喜欢被拘束在一处地方,所以稻妻那边就如现在这样,交给阿忍。”
钟离:“…堂主使命未了,旁人恐无法替代。”
珩淞摇摇头,“堂主别说这种话,让钟离当堂主,只怕都撑不到七十九代堂主接手,堂内就被他败光了。”
若陀也附和着,“就是。”
这些明摆着是想逗她开心,不继续伤感的话此刻却没能让胡桃开心起来,“生于生时,亡于亡刻。若事不可违,那本堂主的时辰也就该到了。”
钟离看着背对他们的胡桃劝慰,“还望堂主慎重,切莫囿于往事、忘了后一句:遵从自心,尽人之事。”
胡桃勉强打起精神来,“我明白的…好啦,差不多到时候了,我得出发了。哎呀,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啊,适合赋诗一首,聊以祝兴!”
“赤团开时斜飞去,最不安神晴又复雨。”
“逗留采血色,伴君眠花房,无可奈何燃花作香。”
钟离补上最后一句,“…幽蝶能留一缕芳。”
“生于生时,亡于亡刻。”珩淞看着胡桃走远的背影,“这孩子,扛过这一劫,未来都会是好福气的。”
这是她以准人之执政的身份对胡桃的祝福。
“钟离,龙拓。”珩淞将刚刚胡桃给的那枚吉语钱递给两人,“晚上帮忙转交给荧。”
若陀蹙着眉,“你要去做什么?”
珩淞垂眸,“晚上的祭仪不需要我,我想去死门附近守着。”
钟离半点都不意外珩淞会如此决定,从决定将八门七门大阵的箓笺交给总务司时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接过了那枚吉语钱,“珩淞老友。”
话没说明白,但珩淞知道钟离想说什么,“放心,虽然我常常装傻卖乖,像个任性妄为的顽童,但我好歹也是个真切活了这么久的老东西,道理我都懂的。我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只是…想让自己稍微心安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陀也不好说什么,拍拍珩淞的肩膀,“云先生的戏我会帮你录下来的。”
珩淞叉起腰,粲然一笑,“不愧是认识这么久的老朋友,就是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