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传鹰脸上尽是迷惑，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父亲岳缘，再度低头扫了一眼那摆在自己桌子上的那柄黑白分明的厚背刀。
漆黑色的刀背，银色的刀刃。
没有开封。
只是传鹰稍显意外。
看了半晌，他突然想起当初那在客栈里的初次相遇，岳缘便是道了一句‘剑不适合自己，刀才是最合适的！’的话来，当初那句话后来再次相遇后，因为彼此的关系，使得传鹰一时间并没有想起，而是纠结在其他的方面。
但在这一刻……
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柄厚背刀，传鹰突然明白了。
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用刀。
“我觉得自己擅长用剑！”
并没有去接厚背刀，传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岳缘的脸上，很是认真的说道：“一定会比你用的好！”
“噢？”
端坐在椅子上的岳缘看了一眼那面色正经严肃的传鹰，对对方的那种心思有些意外。不过往深处一想，岳缘倒也想明白为什么对方一直会有着月缺剑的仿制品。
他，是想要对自己证明。
“剑？”
“要用的比我好？”
岳缘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流露出了笑容，怔怔的看着面前少年脸上的倔强。半晌，笑意终于化作了笑声，岳缘的笑几乎让传鹰的脸色整个都黑了起来。
“哈哈！”
“我觉得你虽然有好心思，但是事实上想要做到这一步，只怕是没有机会！”
伸手拍了拍传鹰的肩膀，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不能够太过娇惯，该打击的还是要打击，又不是女儿需要富着养。
“……”
传鹰被岳缘拍着肩膀，拍的脸色都已经气的有些发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自小聪慧，一直以来信心百倍。遍读五经四史；易学理数、地理天文、仙道秘法，一学便晓，一懂便精。
哪怕是面对自己的父亲，他自语不会差上半分。
这样的存在。足以让传鹰自傲。
只是在满腹信心百倍的时候，突然被人这么打击一下，还是少年心性的传鹰无疑内心颇为抑郁与愤怒。
“不信？”
见传鹰的神情，岳缘便知道他不会相信。
事实上也是如此，越是聪明的人，加上本身性格坚毅果敢的话，那么就越是固执。对自身的坚持，旁人很难想象。想要扭转传鹰的看法，那么岳缘必须从根本上让他见识到剑法上是无法超越自己。
毕竟。
传鹰真正擅长的还是刀法，只不过眼下他自己。还有别人也无法看出来而已。
“襄儿！”
没有回头，岳缘只是迎着传鹰的目光，轻轻的唤了一声。
“大哥哥！”
“给！”
呆在一边正在检查着新铸造的倚天月缺剑的郭襄闻言，手中的剑立即朝岳缘抛去，对于大哥哥的剑法郭襄是一直都想看的。可惜的是。在之前一路上基本上没有机会见到。
这一刻，听到大哥哥会像自己儿子展示剑法，无疑让郭襄有着极大的兴趣。
“看着，你父亲的剑是这样的！”
右手一扬，真气爆发，被郭襄抛飞在半空已经落在了岳缘头上的倚天月缺剑在上面猛的停了下来。右手握住剑柄，眼神一凝。绝代剑者那独有的飘渺如仙的气质陡现，“注意了！”
铿！
长剑出鞘。
即便是白天，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一声出鞘的声响仍然给人温暖中一抹奇诡的幽冷。原本暖和的温度，在这一剑下莫名的冷了下来。
大厅里。
郭襄和传鹰两人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
雾气突起。
视线开始变得朦胧。整个人如坠云海。
这是！！！
郭襄愕然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一剑，她完全没有想到过世间会存在这样的剑法，当她瞧清面前的人的时候，郭二小姐整个人都懵了。
“！！！”
而传鹰更是失去了以往的镇定。
出现在面前的人是……
一身道袍，女子的模样哪怕是已经十几年。但是在他的脑海中仍然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人啊。对方，正满脸怜爱的看着自己。
“娘！”
右手前伸，想要拉女子的衣角，却再听一阵金属争鸣，长剑入鞘的声响。
眼前云雾中情景消散，所见的一切都如同是镜花水月。
面前一切又再度恢复了原样。
眨眨眼，传鹰晃了晃头，满脸的震惊。
若不是岳缘的手中还拿着那柄剑，估计传鹰定会认为自己刚刚看到的不过是一场幻觉，而不是一招剑法。
同样。
反应过来了的郭二小姐的脸上也是有着些许迷惑，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大哥哥的背影。
“……”
侧头看了一眼腰间的断剑，传鹰在瞧了瞧自己的生父，好半晌长叹了一口气，解下了腰间断剑，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面。次番举动，无疑告诉了岳缘，他在剑道上的确无法超越这一剑。
“这招叫什么？”
在放下断剑后，传鹰眼神有些出神的问道。
“天外飞仙！”
岳缘见传鹰的动作，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达到了一半，接着说道：“这剑既是杀人的剑法，也是找人的剑法。在剑法上，你想要超越这招太难，反而在刀法上你有着足够的潜力！”
望子成龙，是每个父母的愿望。
既然传鹰是自己的儿子，岳缘自然希望传鹰能够刀破虚空，而用剑的话……谁知道最终会发生什么结果？对传鹰来说，刀无疑是最适合的。可以说，剑有些不太适合传鹰的性子。
坚韧果敢，配刀无疑最好。
“我知道你心中的怨愤！”
“可是你身为我儿子，却没有资格可说！”
“即便是不是父子，眼下你无论是智慧还是武功，都不能与我相比！”
“所以。想拍着胸脯大声的对你的父亲我诉说你的怨恨，那么就用你性子最为适合的刀吧！用你的刀为你的母亲，找回想要的！”
岳缘的话显得有些无情，即便是一般情况大大咧咧的郭二小姐在这一刻听了这句话。也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冷。当初在西域小镇，岳缘父子究竟谈了什么？
所作所为，与赤练仙子两人之间的感情，他终究不会向传鹰说，也不会向其他人说。
因为那只是他们互相彼此的事情。
“另外告诉你一句！”
“你母亲仍在，不过想要见她，西行天下是无法寻到的。想要见到我对莫愁说那句对不起，你只有一个选择，鹰儿，你破碎虚空吧！”
说完。岳缘便转身拿起旁边的那柄断剑转身离开了大厅。
郭襄见状也连忙跟了上去。
顿时。
大厅里，只剩下传鹰一个人。
许久。
传鹰终于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那一直放在桌上的厚背刀。
目光炯炯盯着看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传鹰右手握上了那刀柄。随着抬手的动作，这专门为其打造的厚背刀终于落在了他的手中。
背厚刃利。
就如他这个人一般。
握上刀，让传鹰几乎以为这柄刀本该就是他自己的一部分。
厚背刀扬起，内力灌注其中，顿时嗡嗡声阵阵，厚背刀由静变快，一刀划过。那桌子刹那间四分五裂。
回过身。
目送着自己的这个父亲离去的背影，传鹰不由的有些失神了。他们是父与子，但更是男人与男人。
一个心存怨怒。
一个在两句话下解释无果后，压根儿高傲的不想再开口解释。
在伦常的压制下，那么最终父与子的变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
……
不说传鹰眼下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跟在岳缘后面的郭二小姐却是在自个儿嘀咕了几句后，这才问道：“大哥哥。刚才的剑法能够教我吗？”对于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郭襄不好插嘴，但是其他的则不同。
“你想学？”
诧异的停下脚步，岳缘转过身，目光望着郭襄。最后视线停留在了郭二小姐那张娇嫩的玉脸上，问道。要知道在大唐世界的时候，这飞仙剑法寇仲和徐子陵也不是不想学，但是奇怪的是两人都不适合，虽说知晓剑法，但是却根本发挥不出来属于飞仙剑法的色彩。
最终，寇仲还是学刀，徐子陵徒手，哪怕是卫贞贞也是徒手。
倒是独孤门阀的独孤凤有这个天赋。
只是两人关系隐隐约约，却又因为立场的关系不能深交，反倒是有一种知己，相逢就是缘的感觉。
本来，在收了小丫头杨念昔为徒弟后，岳缘琢磨着将自身所学一股脑儿的塞给小丫头，毕竟按照笑傲的情况看来，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多一份本领，便多一份自保。
但是岳缘却是没有想到郭襄会想要学天外飞仙！
难不成……刚刚在那一剑中看到了什么？
似乎因为岳缘的目光一直停在自己的脸上，郭襄的脸色变得有些晕红起来。
那突然而来的娇羞，还有淑女一般的动作，着实让岳缘瞧得眉头一阵乱跳。活泼汉子女王了这么久，突然变作这样的形象，一时间让人有些接受不能。
“别这样！”
“我还是习惯本来的襄儿！”
挥挥手，岳缘将剑递给了郭襄，捂着额头道：“想学的话……我交你吧！”也算是为以后做准备。
“嘻嘻！”
“那好！”
接过倚天剑，郭襄将其连剑带鞘横拿在了手上，如同那丐帮的棍子一般的搁在了脖颈上，两只玉手如同猫爪子懒洋洋的搭在上面，说道：“那去院子里！”
赫然是郭二小姐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