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匕首，时隙渊刺得稳准狠，一丝一毫都没留手。
他眼神冷着，眼底满是心疼，下手的速度却极快，势必要将鹿小路一击毙命。
就在匕首刺进鹿小路心口一寸时，时间忽地定格了！
一团被黑气围绕的影子出现在鹿小路、时隙渊不远处，发出‘呜呜’的咆哮声。
鹿小路动不了、时隙渊也动不了，但两人能开口说话，鹿小路看着那团黑气围绕的影子，轻声问：“千宝，是你吗？”
“才这么一会儿不见，你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
影子‘呜呜’地低吼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鹿小路眼底划满心疼，轻声说：“千宝，这就是你的选择，对不对？”
“你选择成为器灵，想要将自己附着在我身上的污点洗干净，却发现器灵这条路似乎不好走，你便想了另一条路。”
“你一定觉得自己是在为我好，我不需要反抗，只需要好好接受，对不对？”
绕着黑气的影子停止低吼，似乎是觉得鹿小路说得对，他在等鹿小路的下一句话。
鹿小路勾着唇角浅淡地笑了一下，眼中布满苦涩，“可惜，你自以为对我好的方法，我不喜欢。”
“你用你生命换来11号大陆暂时和平，却需要时隙渊带人永远驻守在12号大陆的大陆壁障处，不然这份和平早晚会被再次打破，你这一举动说来是好的，造福了11号大陆，却会让很多人被永远困在大陆壁障处，无法自由行动，对不对？”
影子‘呜呜’两声，似乎是在反驳鹿小路。
鹿小路自然知道千宝的意思，用少数人的守护换得大多数人的自由安乐，在上位者眼中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就像鹿小路也找了那些无名英雄，用他们的牺牲换得大陆暂时安全。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你奉献自己后，11号大陆的玩家会崇拜，也许还会崇拜我，可我却会永远地失去你。”
“千宝，死亡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可离开的人离开了，留下的人却会用一生去怀念。”
鹿小路静静地看着那团影子，轻声说：“你若是真的就此离开，以后我将永远都不再快乐，每当我看到小瞳、小赤瞳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也许我会因此冷落小瞳和小赤瞳，让他们俩陷入难过自责中。”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那两个小家伙也会学你的样子清空一个大陆的邪念体，然后再次让我怀念，让我陷入更深的自责中，这样的结局是你想要的吗？”
影子呜咽着，似乎有很多话想和鹿小路说，但他现在已经说不出口，甚至连人形都无法维持。
鹿小路看着千宝，眼中满是心疼，“你看，你现在已经变成了这样，连句话都不能和我说，我们连句好好的道别都没有，你留给我的将是无尽愧疚和怀念，如果真的要这样，那不如我死了，我去当那个潇洒离开的人多好？”
“抱歉呢，千宝，你的姐姐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她比你想得脆弱多了，比起承担，她更擅长逃避。”
“所以，先离开的那个人换成我吧，不用承担后果的那个人也换成我吧，让我当那个逃避一切责任的人吧。”
说完，鹿小路闭上眼睛，身上亮起金色光芒。
在浓郁的金色光芒中，鹿小路能够一点一点动了，她没做浪费体力的事情，只用自己胸口去撞匕首，让匕首刺得更深。
千宝记得黑气都散了一些，他呜咽着奔到鹿小路面前，想要触碰鹿小路，却发现自己能拿出的‘手’只有那满满雾气。
难道……他就要眼睁睁看着姐姐死？
姐姐可是神明大人啊，姐姐那样高高在上、光芒万丈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
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没有擅自决定吞噬邪念体，姐姐就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姐姐说得对，离开很简单，可留下才是最辛苦的那一个，他不能离开，也不能让姐姐离开！
黑气猛地从千宝身上散开，千宝挣扎着凝聚出一只触手，将时隙渊的匕首打掉。
而后，黑气再次将千宝围绕，空中却留下了一句，“姐姐，救我……”
黑气缠绕着千宝在空中消失，看起来像是千宝想要离开，却给人一种千宝是被那些黑气拖走的感觉。
定格的时间再次恢复，鹿小路身体由于惯性还往前冲了下，被时隙渊稳稳接住。
时启意几人也恢复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们虽然不能参与，却看得清清楚楚。
“弟妹，你真是个狠人。”
时启意忍不住看着鹿小路，说道：“你竟然敢对自己捅刀子，真的是太勇了，你真不怕自己会永远离开冥虚大陆吗？”
“时隙渊你也是的，弟妹让你动手、你就动手，要是她真的离开，再也回不来，我看到时候你去哪儿哭。”
“不会哭。”时隙渊垂着眼眸，在鹿小路嘴里塞了一枚圣品疗伤丹，看到她胸口和手上的伤口愈合，时隙渊才淡声道：“夫人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若是她离开了冥虚大陆，那我也将不再回来。”
时启意：“……不er……兄弟，你们夫妻这么任性的吗？”
“你们好歹肩负重担，说离开就离开，你们走了谁拯救冥虚大陆啊？”
时隙渊转过头，轻飘飘地看了时启意一眼，淡声说：“我走都走了，还管谁拯救这个大陆干什么？”
他自己都不打算再来了，这里是好是坏，还跟他有什么关系？
时启意顿住，忍不住盯着时隙渊看。
这听起来绝情的话在某种程度上竟然还有点道理，这个认知让某位boSS大人不是很开心。
他幽幽地说：“咱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去救千宝？”
“我们知道！”
小瞳和小赤瞳忽然举起手，异口同声地说：“千宝对我们打开了记忆共享，我们知道他在哪儿。”
两个小家伙转过身，指向前方，“他在那里，现在已经吸收了70%的邪念体，他控制不了自己，没办法自行恢复，需要我们过去将邪念体消灭到剩余30%，他才能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么短时间，千宝就吸收了那么多邪念体？”
鹿小路震惊，70%，那可是整个11号大陆的70%啊，他们前前后后在幻境里的时间都没七个小时，千宝就吸收那么多邪念体了？
“我们需要尽快去救他。”鹿小路一手一个赤瞳之子，转过身示意时隙渊，“你带大哥和明月姐姐跟上我，我们现在就过去。”
说完，鹿小路率先飞起。
时隙渊看看时启意和耿明月，走到时启意身旁，拉住时启意胳膊，淡声说：“我结婚了，不方便碰别的异性，你拉一下耿明月。”
时启意眼睛一亮，头一次觉得自家这个弟弟如此会说话。
他伸出手，有点无奈有点娇羞地对耿明月说：“小明月，咱们等级没他们高，不被他们带着飞的话可能会追不上……”
“好。”
耿明月伸手拉住时启意的手，比起有点娇羞的时启意，耿明月反而大大方方的。
她甚至怕自己抓不稳，主动伸手环住了时启意的腰。
心心念念的女朋友忽然离自己这么近，空气都是她身上好闻的香味，让时启意直接宕机。
没等他反应过来，胳膊上传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和耿明月托到了半空中。
时启意立刻反应过来，一只手牢牢抓住时隙渊衣袖，另一手则是稳稳地搂住耿明月。
自己按照小瞳、小赤瞳指的方向飞了大概半个小时，看到了一团巨大的黑雾。
小瞳和小赤瞳脸上露出为难，小声说：“千宝吸收的邪念体已经高达80%了，我们需要立刻消灭这些邪念体。”
“我去。”
鹿小路率先冲过去，才冲到一半，就被时隙渊拦在半空。
时隙渊将耿明月推给鹿小路，轻声道：“这种脏活累活就让男人干吧，夫人负责在旁边美美地休息就可以。”
说完，时隙渊拉着时启意胳膊，带着他冲进了那团巨大的黑雾中。
鹿小路扶着被推到自己怀里的耿明月，两人大眼瞪小眼。
好一会儿，鹿小路才无奈地说：“明月姐姐，你和启意大哥就是这么被他拖过来的？”
“说拖……不太正确。”
耿明月抿着唇，苦笑道：“应该是被拽过来的……渊神拽着时启意，时启意带着我，我们一路保持着……有些诡异的样子……”
鹿小路：“……”
‘诡异’这个词，用在这里还挺巧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