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芬没有理会薛佳玲的惊讶，她点了点桌子上的两份文书。
“来吧，把字都签了，你弟弟妹妹都签完了，就差你了。”
薛佳玲闻言忍不住说道：
“妈，我看这上面还写了小妹以后还要给你养老钱。
那我难道也要给吗？”
沈惠芬看了她一眼，眯着眼睛问道：
“你不想给吗？”
薛佳玲摇头。
“不是，我家里的条件妈你也知道，根本就没什么钱。
我就是想给也给不了啊。”
沈惠芬哼了一声。
“怕不是根本就不想给吧？
我平时也给你添补了不少，结果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一毛不拔了？
枉费我之前对你这么好。”
薛佳玲连连摇头。
“妈，话不是这么说的。
等到你真正需要用到钱的时候，我就是去借钱也会拿给你的。
但是现在我真的挺困难的，要让我每个月都给你拿养老钱。
我真的做不到。”
沈惠芬：“做不到？做不到我就要去找你婆婆好好唠一唠了。
看看她到底给我闺女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连自己娘家都不要了，全心只顾着婆家人。
我还得去和你领导反映反映。
就你这样不管你娘家妈死活的人，他们到底还要不要让你继续在那里工作。”
沈惠芬这话一出，薛佳玲就不乐意了。
“妈，你至于这样吗？
不就是养老钱吗？
你为什么非得让我和我小妹出呢？
养你的事情不是有我那几个弟弟就可以了吗？
你干嘛一直抓着我不放？
你还要去找我领导告我？
有你这么做人妈的吗？
你一点儿都不在乎我的前途。”
沈惠芬抱着手臂看着她。
“我在乎你的前途，那谁在乎我？
谁规定养老就必须得找儿子了？
我就不能找闺女吗？
你要是不想给我养老也行。
把之前我给你拿的嫁妆和我这么多年贴补给你的钱都还给我。”
薛佳玲脸色很不好。
“妈，这都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为什么又重新和我要这个钱？
我跟你说了我没有钱！”
“我不管你有没有钱。
当初我生病的时候，你妹妹她们也是说没有钱给我看病，全靠我自己挺过来的。
我现在可是不相信你们了。
你也别再和我磨叽。
要么现在就把这两张文书给我签了。
要么你就等着我去找你婆家人，找你领导告你去吧。
我就不信了，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
孩子养母亲天经地义。
怎么？
就因为你家里条件不好就可以不养我了？
而且你家里条件不好是我造成的吗？
那不是你们自己作的吗？
谁让你们生那么多孩子，罚那么多款了？
要我说就你这工作当初都应该给你撸下来。”
薛佳玲有些伤心的看着沈惠芬。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给陈家留个香火，我做错了吗？
你不也是生了儿子之后才在薛家站稳脚跟的吗？
你后面对弟弟们不也比对我和妹妹好吗？
你也重男轻女，为什么还要说我？”
沈惠芬：“我重男轻女？
我再重男轻女也不会做把女儿送人的事情。”
沈惠芬这话就好像在薛佳玲的心口上插刀子一样，让她痛不欲生。
因为把女儿送人这样的事情确实是她做的。
可是她那么做也是不得已的。
国家不让生二胎，她的二胎还是偷偷生的，结果生下来之后还是女儿。
如果被发现就得被罚款。
不想被罚款就只能把女儿送走。
想到后面还要继续生儿子，薛佳玲便在她婆婆的怂恿下把孩子送人了。
这件事情薛家人也都知道，只是薛佳玲没想到她妈今天居然会拿这个来扎她的心。
她难受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妈，你能不能不说这些捅我心窝子的话？
我把我闺女送人那也是迫不得已。
家里就是这样的条件，她要是留下我就得交罚款。”
沈惠芬就好像看不到她那难受的样子一样，依旧说着扎她心的话。
“所以你生的闺女交不了罚款就不得不送人。
生了儿子之后就有钱交罚款了。
你可真厉害。”
薛佳玲此时也有些语塞。
“我，我也不想这样。
可是现在这个世道不就是要靠儿子吗？
我没有个儿子傍身，在婆家连腰杆都挺不直。”
沈惠芬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别跟我说你在婆家的事情。
我跟你说你那婆家不行，让你离婚，你也不听我的。
你既然愿意继续跟他过，那你就别跟我说那些事情。
现在我们说的是让你签字的事情。
你就直说，这个字你到底签不签？”
薛佳玲想说不签。
但是她看着她妈的表情又有些不太敢说。
她妈现在的表情实在是太严肃了。
好像她要是真的不给她妈养老钱，不签这个字，那她妈就真的能说到做到去找她婆家闹，去她工作的地方闹。
薛佳玲现在不能失去工作，也不能让她妈去她婆家闹。
她只能选择暂时性的妥协。
沈惠芬可不管薛佳玲是暂时性的还是长久性的妥协。
反正她要的就是薛佳玲签这个字。
至于其他的，她管不了也不想管。
薛佳玲在她婆家过着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薛佳玲签完字之后看着沈惠芬有些不理解的说道：
“妈，你说你这是何必呢？
你的岁数也不大，自己也能挣钱。
这么年轻就开始和我们要养老钱，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不得笑话你。”
沈惠芬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薛佳玲现在显然还不知道当初沈惠芬和薛振东他们签下这两个文书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场面。
还怕别人知道？
别人早就已经知道了好吗？
而且是广而告之的那种。
也就是薛佳玲婆家离得远，她自己之前也一直没过来，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而已。
既然薛佳玲已经签完字了，沈惠芬也不愿意再跟她继续虚与委蛇下去。
刚才能让薛佳玲进门也就是为了能让她签下这个字。
既然字已经签了，那薛佳玲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行了，别跟我磨叽那些没用的。
你赶紧回家伺候你婆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