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即将到来的时刻，荒原被一层青灰色的雾霭所笼罩，整个世界都被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林默踏上这片荒凉的土地，脚步在及膝的夜露草中穿行，每一步都让湿润的泥土微微颤动，留下一串串闪着微光的脚印。
胸口处，暗影结晶正与另外两枚信物产生着微妙的共鸣，在皮肤下投射出三色光晕。
远处，一座剑形的山峰巍峨耸立，那锋利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然而，无论林默如何努力前行，那座山峰似乎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永远无法真正接近。
林默第三次停下脚步，量天尺在掌心轻颤。
林默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着周围的空间变化。
片刻后，不禁皱眉：“空间被折叠了？”
一念及此，林默心念一动，丹田之中五片道叶缓缓轮转。
最新成型的暗影道叶释放出一道道探查波动。
“七重空间褶皱...”林默指尖轻轻划过面前的空气。
随着他的动作，波纹荡漾开来，显现出六道几乎重合的透明屏障。
最外层的屏障上，刻着笔锋凌厉的古篆：“剑界禁地，擅入者斩。”
弑神枪突然间脱离了林默的掌握，自主地飞向了前方。
枪尖精准无误地点在了那第四道屏障上的一个微妙节点。
随着枪尖的轻轻触碰，那看似坚如磐石的屏障竟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波纹荡漾开来，缓缓地向四周扩散。
屏障的表面开始出现裂纹，最终如同被撕开的幕布一般，缓缓地向两边分开。
原本空旷荒芜的平原上，突然间出现了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
无数把锈迹斑斑的剑倒插在地面上，剑刃组成了一个望不到边际的金属丛林。
在剑冢的更深处，一座由断裂的剑刃堆砌而成的祭坛若隐若现。
“剑冢。”
就在这时，林默突然感到周围的空气似乎开始流动起来。
最近的三柄锈剑突然间震颤，剑身上的锈迹开始剥落，露出原本雪亮的刃口。
没有持剑者，这三柄剑自行飞起，结成了一个三才剑阵，直刺向林默。
林默迅速反应，弑神枪横扫而出，两柄剑被击飞出去。
然而，第三柄剑却诡异地绕过了枪影，直取林默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暗影结晶突然亮起。
长剑穿透了虚影，剑尖上只挑起了几缕破碎的阴影，而林默本人则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剑魂御剑？”林默皱眉看向那三柄盘旋的剑，“剑族已经没落到用死物守门了？”
“放肆！”
金属交鸣般的呵斥从剑冢深处传来。
插在地面的千万柄剑同时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
林默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剑渊。
无数剑刃向上飞射，形成致命的金属风暴。
量天尺划出圆弧，空间屏障瞬间成型。
飞剑撞击在屏障上，爆出密集火花。
但更可怕的是，这些剑竟然在吸收空间之力！
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最前排的剑刃已经突破防御。
“吞噬属性的剑？”林默瞳孔骤缩，原初种子急速旋转。
五片道叶中，代表山灵族的地脉道叶光芒大盛。
林默单膝跪地，右手按在剑冢地面，地脉之力顺着掌心疯狂注入。
“轰隆——”
方圆百丈的地面突然隆起，形成一座微型山脉。
飞剑全部刺入山体，被厚重的地气暂时禁锢。
林默趁机冲向剑冢深处，沿途不断有古剑苏醒，但都被弑神枪挑飞。
当突破最后一层剑幕时，眼前的景象让林默骤然止步。
十二具水晶棺呈环形排列，每具棺中都封存着一名闭目盘坐的剑修。
他们眉心皆有一道金色剑纹，胸口插着本命飞剑。
水晶棺中央，是个由万剑熔铸而成的王座，上面坐着个戴面具的白衣人。
“三万年了。”面具人抬头，声音如同剑刃摩擦，“终于有人走到这里。”
林默握紧弑神枪：“剑族族长？”
面具人轻笑，手指轻敲王座扶手。
十二具水晶棺同时开启，里面的剑修缓缓睁眼。
他们的瞳孔是纯粹的金色，看不到半点人类情感。
“我是剑无刃，最后的守剑人。”面具人站起身，白衣无风自动，“你能连破三族禁制，确实不凡。但剑族信物...”
十二名剑修突然消失，下一刻已将林默团团围住。
他们的本命飞剑悬浮在身前，剑尖全部指向林默要害。
“...需要用命来换。”
最先出手的是左侧那名女性剑修。
她并指一点，本命飞剑化作流光直刺林默眉心。
这一剑快得超出常理，甚至先于破空声到达。
林默只来得及偏头，剑锋在脸颊划出血痕。
更诡异的是，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浮现出金色纹路。
如活物般向四周蔓延，所过之处肌肉僵硬如石。
“封脉剑意？”林默催动地脉道叶，勉强压制金色纹路的扩散。
但其余十一名剑修已经同时出手，十一把飞剑组成天罗地网。
每把剑都带着不同的剑意，有焚尽八荒的烈焰剑意，有冻结灵魂的寒霜剑意，甚至还有专门针对神魂的灭神剑意...
量天尺急速挥舞，空间屏障层层叠叠。
但这些剑意竟能穿透空间，林默身上瞬间多了十几道伤口。
最严重的是右肩那个贯穿伤，灭神剑意直接侵蚀神魂，让原初种子都出现短暂滞涩。
“剑阵·葬神。”
十二名剑修突然变换方位，脚下亮起复杂阵纹。
他们的飞剑在空中交织，形成一柄巨大的光剑虚影。
虚影尚未完全成型，散发出的威压已经让剑冢地面龟裂。
林默知道不能硬接。
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弑神枪上。
枪身血纹全部亮起，一道模糊的魔神虚影在背后浮现。
与此同时，五片道叶脱离丹田，在头顶组成五行轮转之势。
“诛天！”
血色枪芒与光剑虚影对撞，恐怖的冲击波将方圆千丈的剑全部掀飞。
十二名剑修被震退数步，而林默直接倒飞出去，撞断十几根剑柱才停下。
林默单膝跪地，七窍都在渗血，但眼中战意更盛。
“有意思。”剑无刃拍手，“能接下一记葬神剑阵，你有资格见真正的剑族信物。”
说话间抬手一挥，剑冢中央的地面裂开，升起一座石台。
台上悬浮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剑形玉符，玉符内部有金色液体流动。
“剑心玉，我族至宝。”剑无刃的声音突然变得飘忽，“但要得到它，你必须通过最后考验——问心剑。”
林默擦去嘴角血迹：“怎么个问法？”
“接我三剑。”剑无刃从王座走下，每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剑痕，“第一剑问过往，第二剑问本心，第三剑问天道。”
伸手虚握，剑冢内所有断剑的剑气汇聚而来，在掌心凝成一柄半透明的光剑。
这剑没有实体，却让周围空间出现细密裂纹。
“第一剑。”
剑无刃轻轻一划，动作舒缓如执笔作画。
光剑过处，一道金色细线缓缓向林默延伸。
这线看似缓慢，实则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更可怕的是，林默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不是被禁锢，而是身体在抗拒躲避。
“问过往之剑，避无可避。”
金色细线触及眉心的刹那，林默眼前景象骤变。
每个画面中都多出一道剑影，正在斩断记忆的连结。
“原来如此...”林默在记忆长河中保持清醒，“这剑斩的是修行根基。”
说话间，林默不再抵抗，任由剑意贯穿记忆长河。
当剑意抵达最深处时，突然撞上一团混沌迷雾。
那是原初种子扎根的地方。迷雾翻涌，竟将剑意一点点吞噬。
外界，剑无刃面具下的眉头微皱：“你的过往...被某种力量保护着。”
“第二剑。”他不再多言，光剑由金转赤，“问本心。”
这一剑刺出时，剑冢内所有剑器同时发出悲鸣。
赤红剑芒如血月横空，直指林默心口。
没有华丽声势，但林默全身血液都为之凝固。
这一剑直指道心破绽。
赤芒入体的瞬间，林默看到无数个“假如”。
假如当初没有来到洪荒，假如救下了安若澜，假如放弃对抗天道...
每个选择都通向不同的未来。
剑意在寻找林默道心最脆弱的一点，准备一击必杀。
“我的道，从未动摇。”
林默突然主动迎向剑芒，五片道叶在胸前组成莲花状。
赤红剑意被道叶分割、转化，最终成为滋养原初种子的养分。
剑无刃连退三步，面具裂开一道缝隙。
“好一个以剑意养道种！”他声音带着震惊，“最后一剑——问天道！”
光剑由赤转黑，剑冢上空突然乌云密布。
当剑无刃举剑向天时，一道黑色雷霆劈在剑尖。
那雷霆中蕴含着令人战栗的天威，与林默在轮回井感受过的天道气息如出一辙。
“你与天道为敌，可知天道为何物？”
黑色光剑缓缓劈下，速度慢得不可思议。
但林默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崩溃。
不是被外力摧毁，而是每个细胞都在自我瓦解。
这是直达本源的攻击，连原初种子都开始震颤。
“这就是...天道的味道？”
生死关头，林默做了一个疯狂举动。
收起所有防御，将五片道叶全部融入弑神枪。
枪尖亮起一点混沌光芒，直刺黑色光剑最中央的某个节点。
“我的答案是——”
枪剑相击，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时间好似静止，两股力量在微观层面激烈交锋。
黑色光剑开始崩解，但弑神枪也在寸寸碎裂。
最终，光剑彻底消散，而弑神枪断成两截。
“——天道当诛！”
剑无刃的面具轰然炸裂，露出一张布满金色纹路的脸。
那些纹路如同活物，正在他皮肤下蠕动。
更骇人的是，他的瞳孔深处闪烁着与黑色雷霆同源的气息。
“原来如此...”林默恍然大悟，“剑族不是避世，而是被天道污染了。”
剑无刃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十二名剑修同时暴起。
他们的本命飞剑全部染上黑色，剑意中混入了天道之力。
林默刚经历问心三剑，已是强弩之末，眼看就要被万剑穿心——
“铮！”
一道清越剑鸣突然响彻剑冢。
悬浮在石台上的剑心玉自动飞起，释放出纯净的玉光。
被这光芒照射，十二名剑修动作一滞，眼中的金色开始褪去。
“不！”剑无刃疯狂抓向剑心玉，“那是最后的净土！”
林默福至心灵，咬破手指弹出一滴精血。
血珠落在剑心玉上，玉符顿时大放光明。
无数细如发丝的玉色剑气迸发，精准刺入每名剑修眉心。
金色纹路如遇天敌，迅速消退。
“啊！”剑无刃抱头惨叫，天道之力被强行逼出体外，“你根本不知道天道有多...”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膨胀、扭曲，最终“砰”地炸成一团黑雾。
黑雾中传出天道意志的怒吼，但很快被剑心玉净化。
当最后一丝黑雾消散，剑冢恢复了寂静。
十二名剑修茫然站立，眼中的金色已经完全消失。
最年长的那位突然跪地，老泪纵横：“三万年...我们终于解脱了。”
林默接过自动飞来的剑心玉，感受到其中沉睡的古老剑魂。
这才是真正的剑族信物，一直被剑无刃用天道之力镇压。
“葬兵谷...”年长剑修虚弱地说，“四族信物齐聚时，小心祭坛下的...”
他的身体突然化作光点消散，其余剑修也接连羽化。
整座剑冢开始崩塌，无数古剑在悲鸣中化为齑粉。
林默来不及多想，抓住剑心玉冲向出口。
当他冲出剑冢的瞬间，背后的空间彻底坍塌。
那座剑形山峰从中断裂，坠入无尽虚空。
林默站在荒原上，看着手中四枚信物同时亮起。
它们投射出的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一幅古老地图，葬兵谷的坐标正在其中。
“终于...集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