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山风凛冽如刀。
直升机盘旋在云层之上，下方是连绵起伏的群山。
其中一座山峰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古老的建筑群依山而建，飞檐翘角隐没在雾气中，宛如蛰伏的巨兽。
“那就是天师道总坛，玄冥山。”安若澜紧握座椅扶手，声音压过螺旋桨的轰鸣“\"山门有阵法守护，任何飞行器靠近都会被雷法击落。”
林默透过舷窗俯瞰，眼中暗金色微闪。
即使在这个被压制的世界，他也能看出那座山峰的不凡。
整座山的走势暗合某种古老阵法，地脉灵气被强行拘束在山体内部，形成一个人为的“灵眼”。
“在山脚降落。”林默命令道。
驾驶员回头看向秦长老，后者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直升机开始下降，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平地上。
舱门打开，刺骨的山风夹杂着潮湿的雾气扑面而来。
除了林默和安若澜，同行的还有四名守夜人精锐，每个人都全副武装，腰间别着特制的符咒手枪。
“记住计划。”秦长老最后叮嘱，“我们只负责外围接应，一旦情况有变，立刻撤退！”
安若澜郑重点头，下意识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玉佩。
那是临行前秦长老交给她的“灵引”，能在危急时刻短暂激发潜能。
林默已经大步走向雾中，黑色风衣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右手食指上，那枚被称为“门之钥”的戒指微微发烫，似乎在呼应山中某种存在。
通往山顶的石阶长满青苔，两侧古树盘根错节，枝干扭曲如鬼爪。
越往上走，雾气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
“小心，这是迷魂雾。”安若澜压低声音，“吸入过多会产生幻觉。”
林默不置可否。
这种程度的迷阵对他毫无影响，但身后几名守夜人已经面色发青，不得不戴上特制的呼吸过滤器。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守夜人猛地抬手：“停！”
众人立刻警戒。
只见前方雾气中，隐约躺着几个人影。
走近一看，竟是四具身穿灰色道袍的尸体！
“是天师道的外门弟子...”安若澜蹲下身检查，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的丹田被掏空了！”
林默眯起眼睛。
尸体胸腹处都有一个碗口大的血洞，边缘焦黑，像是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硬生生挖走了内脏。
更诡异的是，伤口处残留着一丝熟悉的能量波动，混沌之力！
“不对...”林默低声自语，“这是模拟的。”
真正的混沌之力霸道绝伦，绝不会留下这么拙劣的痕迹。
这更像是某种粗劣的仿制品。
“继续走。”林默跨过尸体，声音冰冷，“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一步。”
队伍再次前进，但气氛更加凝重。
石阶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有些甚至被撕成碎片，鲜血将青苔染成暗红色。
整个山道如同通往地狱的阶梯，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当众人终于抵达山门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高达三丈的朱红色大门被暴力破开，门板上布满触目惊心的爪痕。
门前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具尸体，全部身着天师道服饰。
最中央的位置，七名白发老者被钉在石柱上，胸口全部被剖开，心脏不翼而飞！
“那是...天师道的七大长老！”一名守夜人声音发抖，“全都是能呼风唤雨的人物...怎么会...”
安若澜脸色惨白：“难道是饕餮的同伙？”
林默没有回答。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指尖轻触血迹，还是温的。
屠杀发生不超过半小时！
就在这时，山巅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
整座山峰都为之震颤，冲击波将浓雾撕开一道口子，露出上方天空。
原本应该泛白的黎明时分，此刻却被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
“那是……”安若澜惊呼，“有人在举行血祭！”
林默眼中暗金光芒大盛：“你们留下。”
不等众人反应，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向山顶冲去！
……
山顶平台，一座由黑曜石砌成的祭坛正在熊熊燃烧。
坛中央站着个黑袍老者，枯瘦如柴的手指捏着七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正是从天师道长老体内挖出的！
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淌，在祭坛表面勾勒出复杂的阵图。
“快了...就快了...”老者癫狂地笑着，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门即将打开！”
在他身后，跪着十二名红袍道士，每人手中都捧着一块血精石。
这些石头此刻散发着妖异的红光，与坛上的血阵相互呼应。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四周堆满了尸体，粗略估计不下百具！
有老有少，全部穿着天师道服饰，显然是被屠戮的门人弟子。
他们的血液被某种力量牵引，如活物般流向祭坛中央。
“玄冥！你疯了！”一个重伤的老道士挣扎着爬起，“屠杀同门...你不得好死！”
黑袍老者——玄冥长老缓缓转身，露出一张布满黑色纹路的脸：“为了迎接真主，这点牺牲算什么？”
抬手一挥，老道士的头颅便冲天而起！
鲜血喷溅在祭坛上，阵法顿时红光大盛！
“时辰已到！”玄冥高举双手，“恭迎真主降临！”
十二名红袍道士同时捏碎手中血精石！
澎湃的能量涌入祭坛，整座山峰开始剧烈震动！
坛中央的空间扭曲变形，逐渐裂开一道漆黑的缝隙！
缝隙中，一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爪缓缓伸出！
“哈哈哈！”玄冥狂笑，“成了！我主——”
他的欢呼戛然而止。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祭坛边缘，右手如刀，直接刺入一名红袍道士的后心！
“噗！”
鲜血喷涌，林默抽出手，掌心多了一块尚未碎裂的血精石。
他冷漠地扫视全场，最后目光落在空间裂缝中的那只爪子上。
“拙劣的模仿。”林默轻声道，“连混沌的皮毛都没摸到。”
玄冥长老的表情瞬间扭曲：“是你！那个异界来客！”
林默没有废话，身形再闪，又一名红袍道士倒地！
第二块血精石到手！
“拦住他！”玄冥歇斯底里地吼道，“不惜一切代价！”
剩余十名红袍道士同时出手！
符咒、飞剑、毒雾，各种攻击铺天盖地而来！
林默不闪不避，右手戒指绽放暗红光芒，在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光幕。
所有攻击落在光幕上，全部如泥牛入海，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一名红袍道士惊恐后退，“那是...门之钥？！”
林默眼中杀意暴涨：“你知道这戒指？”
说话间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那名道士面前，一把掐住其喉咙：“说！谁告诉你的？”
道士挣扎着，眼中满是恐惧：“真主...真主说...持有钥匙者...必是...”
“噗！”
一根骨刺突然从道士胸口穿出！
林默急速后退，只见那道士的身体迅速干瘪，转眼就变成了一具包着皮的骷髅！
而那道空间裂缝中，第二只爪子已经探了出来！
“没时间了...”玄冥疯狂地挥舞双臂，“血祭继续！”
说着，猛地将七颗心脏抛向裂缝！
林默想要阻止，却见祭坛四周的尸体突然全部立起，如行尸走肉般向他扑来！
这些尸体被某种力量操控，动作快如闪电，更可怕的是，碰到任何东西都会迅速腐蚀！
“林默！”安若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她带着四名守夜人终于赶到山顶，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立当场！
“别过来！”林默厉喝，同时双手结印，“焚！”
戒指喷出暗金色火焰，瞬间将扑来的尸体烧成灰烬！
但更多的行尸从四面八方涌来，无穷无尽！
祭坛上，空间裂缝已经扩大到一人多高。
两只巨爪扒住边缘，一个模糊的身影正试图挤出来！
“哈哈哈！”玄冥手舞足蹈，“恭迎真主降临！这个世界将是您的猎场！”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猛地将两枚血精石按在戒指上！
“不够...”林默咬牙，突然看向安若澜，“灵引给我！”
安若澜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扯下脖子上玉佩扔过去！
林默凌空接住，将玉佩与血精石一起捏碎！
“轰！”
狂暴的能量涌入戒指，表面的纹路全部亮起！
林默的瞳孔彻底变成暗金色，周身环绕着肉眼可见的能量风暴！
“封！”
双手猛地合十，戒指射出一道暗红光柱，直接命中空间裂缝！
裂缝中的存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两只巨爪疯狂挥舞，却无法阻止裂缝的闭合！
“不！”玄冥绝望地扑向祭坛，“我主！不要抛弃您的仆人！”
就在裂缝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一只猩红的眼睛突然在缝隙中睁开，与林默四目相对！
“找到你了……”
低沉的声音直接在林默脑海中响起，带着无尽的恶意。
下一秒，裂缝彻底消失，只留下玄冥长老跪在祭坛上，呆若木鸡。
战斗结束得突然。
随着空间裂缝关闭，所有行尸瞬间倒地，重新变回普通尸体。
十二名红袍道士仅剩三人存活，全部瘫软在地，精神崩溃。
玄冥长老被林默掐着脖子提起，像条死狗般挣扎：“杀了我...真主会为我报仇...”
“谁告诉你门之钥的事？”林默冷声问道。
“呵呵...你很快就会知道...“玄冥嘴角流出黑血，“祂已经盯上你了...”
说完，整个人突然从内部燃烧起来！
黑色火焰转瞬间就将其烧成灰烬！
林默甩掉手中的灰烬，眉头紧锁。
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
显然有某个存在在利用天师道，试图打开通往这个世界的通道。
而且那个存在认识“门之钥”，甚至可能认识他！
“林默...”安若澜小心翼翼地靠近，“你没事吧？”
她的目光落在林默右手上，那枚戒指此刻通红如烙铁，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力量透支。”林默简短回答，同时环顾四周，“收集所有血精石碎片。”
守夜人立刻行动起来。
很快，八块大小不一的血精石残片被堆放在一起，虽然能量流失严重，但依然是不小的收获。
“这里还有活口！”一名守夜人喊道。
众人赶过去，发现是个奄奄一息的红袍道士。
他的腹部被洞穿，但奇怪的是伤口没有流血，而是覆盖着一层黑色黏液。
“救...救我...”道士艰难地伸出手，“我...知道秘密...”
林默蹲下身：“说。”
“玄冥...不是主谋...”道士断断续续地说，“三年前...有个银发女人...给了他黑色心脏...说能获得永生...”
林默眼神一凝：“银发女人？”
“她...自称引路人...”道士突然剧烈抽搐，“啊！祂来了！祂在看我——”
眼球突然爆裂！
黑色黏液从七窍中涌出，转眼间就将整个人溶解成一滩黑水！
众人骇然退后。
安若澜脸色惨白：“这是...什么邪术？”
林默没有回答。
盯着那滩黑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幽。
或者说，某个伪装成幽的存在。
“撤。”林默突然转身，“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还有这么多线索——”
“我说，撤。”林默的声音不容置疑，“除非你们想面对那个东西的怒火。”
话音刚落，整座山峰突然剧烈震动！
祭坛废墟中，那些干涸的血液突然开始蠕动，如同活物般向中心汇聚！
守夜人脸色大变，不用催促就向山下狂奔。
安若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隐约看到血液汇聚处，一个模糊的人形正在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