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古塔收回体内的刹那，林默喉头一甜，一缕金红色血液从嘴角溢出。
随意抹去血迹，眼神却比方才更加锐利。
强行催动劫塔本体镇压三人，即便是他也付出了不小代价。
“太初的污染比想象中更严重...”林默内视丹田，发现青铜塔底层缠绕着几缕顽固的灰气。
那是从仿制品中剥离的太初之力，正不断侵蚀塔身基础道纹。
林默调动三缕劫火将其暂时封印，现在还不是静心疗伤的时候。
虚空忽然传来细微波动。
林默眼神一凛，身形瞬间横移百里。
原先所在的位置无声无息地塌陷下去，形成一个完美的球形空洞，那是空间被绝对抹除的痕迹。
“阴魂不散。”林默冷笑，右手在虚空一抓。
十二道劫火化作长鞭甩向波动源头，将潜伏在空间夹层中的黑影硬生生抽了出来。
那是个通体漆黑的傀儡，胸口镶嵌着万界联盟的星辰徽记。
傀儡被劫火缠绕，发出刺耳的机械音：“坐标...锁定...援军...将至...”
林默五指收拢，劫火瞬间将傀儡炼化成灰。
但就这么片刻耽搁，他感知到四面八方都有空间波动传来。
至少上百个类似的探测傀儡正在包围这片星域。
“想拖住我？”林默眉心的火焰印记突然大亮，十二道火环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火环所过之处，隐藏的傀儡纷纷爆裂，像被点燃的鞭炮般在虚空中绽放出短暂的火光。
然而当最后一圈火环消散时，林默瞳孔骤然收缩。
远处的星空正在扭曲变形，七颗血色星辰从虚无中缓缓浮现，排列成某种古老的杀戮阵型。
每颗星辰表面都站着密密麻麻的银甲修士，数量之多，竟让星辰都染上了一层金属光泽。
“血辰诛仙阵...”林默认出了这杀阵。
传说需要七颗被祭炼过的星辰和百万修士共同催动，足以镇杀不朽的存在。
七颗血辰同时亮起，百万修士齐声诵咒。
虚空开始震颤，无数血色锁链从星辰表面射出，交织成一张覆盖整片星域的天罗地网。
锁链上跳动着诡异的符文，每一个都代表着不同的镇压法则。
林默不退反进，迎着最先袭来的三条锁链冲去。
在锁链即将触及身体的瞬间，林默忽然化作一缕青烟，顺着锁链表面的纹路逆流而上。
这是将火系法则运用到极致的表现。
火本无形，可随物赋形！
“拦住他！”血辰上的指挥官怒吼。
上万名修士同时变阵，锁链上的符文疯狂闪烁，试图将林默逼出。
但那些足以让寻常修士魂飞魄散的镇压之力，落在林默身上却如泥牛入海，连他一片衣角都没能掀起。
青烟顺着锁链直达第一颗血辰表面。
林默身形凝聚的刹那，脚下浮现出一朵十二品火莲。
莲瓣展开，数以万计的火矢向四周迸射，每一箭都精准穿透一名银甲修士的眉心。
“第一颗。”林默轻声念道，右手按在血辰表面。
掌心劫火吞吐，瞬间侵入星辰核心。
这颗被祭炼数十万年的杀戮兵器，从内部开始发光发热，最终像充气过度的皮球般轰然炸裂。
冲击波横扫四方，邻近的两颗血辰剧烈摇晃。
百万修士组成的战阵出现刹那混乱，但很快在指挥官呵斥下重新结阵。
剩余六颗血辰开始旋转，锁链网络收缩成密不透风的牢笼。
“有点意思。”林默站在爆炸余波中纹丝不动，破碎的星辰碎片在离他三尺处自动融化蒸发。
他注视着收缩的锁链牢笼，突然双手合十，一道通天火柱从天灵盖冲天而起。
火柱中隐约可见十二种不同的劫难景象。
有洪水灭世，有天火焚城，有罡风裂地...
“劫火焚天！”
随着林默一声低喝，火柱轰然炸开。
六颗血辰同时震颤，表面的银甲修士成片倒下，身体没有伤痕，元神却被直接焚毁。
那些号称可以禁锢不朽的血色锁链，在劫火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瓦解。
“不可能！”第二颗血辰上的指挥官满脸惊恐，“这可是能镇杀...”
他的话永远停在了喉咙里。
林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指尖一缕青色火苗轻轻点在他额头上。
指挥官的身体瞬间凝固，然后从内而外透出青光，最终化作一尊栩栩如生的青铜雕像。
“第二颗。”林默一脚踏碎雕像，同时脚下发力。
整颗血辰表面顿时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核心处的阵法枢纽被劫火侵入，轰然爆炸。
剩余五颗血辰的指挥官见势不妙，立刻启动终极杀招。
五颗星辰排成十字，中央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血色眼眸。
眼眸开合间，虚空塌陷，形成恐怖的引力漩涡。
“诛仙之眼！”五名指挥官齐声怒吼，“灭！”
血色眼眸锁定林默，一道灰蒙蒙的光束激射而出。
这光束所过之处，连最基本的法则结构都开始崩溃。
林默双手在胸前虚划，十二道劫火交织成盾牌。
灰光击中火盾的瞬间，整片星域都为之一静，然后爆发出超新星般的耀斑。
当光芒散去，林默依然屹立虚空，但火盾已经破碎，衣袖也化作飞灰。
他的手臂上出现几道诡异的灰色纹路，那是被诛仙之眼擦伤的痕迹。
“竟然能伤到我...”林默低头看着手臂上的灰纹，忽然笑了，“看来万界联盟还是有点干货。”
五颗血辰再次亮起，血色眼眸开始积蓄第二波攻击。
林默却不给它们机会，身形突然一分为五，每个分身都带着不同的劫火气息冲向剩余的血辰。
“第三颗。”赤红分身一拳轰在星辰表面，整颗星辰顿时变成燃烧的火球。
“第四颗。”湛蓝分身化作滔天洪水，将血辰连同表面修士一同淹没。
“第五颗...”青紫分身在星辰核心处引爆了雷霆种子。
“第六颗...”纯白分身释放出冻结灵魂的极寒。
“第七颗。”暗金分身最简单直接，双手插入星辰外壳，硬生生将血辰撕成两半！
当五个分身重新合一时，七颗血辰已经全部化作宇宙尘埃。
百万银甲修士无一幸存，虚空中漂浮着无数燃烧的残骸，像一场盛大的太空葬礼。
林默微微喘息，连续催动劫火本源让他消耗颇大。
但危机尚未解除。
他感知到更远处有恐怖的能量正在汇聚，那是比血辰诛仙阵更可怕的东西。
“没完没了...”林默皱眉，正准备撕裂虚空离开，忽然心头警兆大作。
林默毫不犹豫地侧身闪避，一道灰白色的光芒擦着脖颈掠过，在虚空中留下一道久久不散的痕迹。
“太初之光？”林默眼神冰冷地望向攻击来源。
那里的空间正在扭曲，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逐渐清晰。
来者全身笼罩在灰袍中，面部只有一团旋转的雾气，手中握着一柄由纯粹法则凝聚的长矛。
“坐标...”灰袍人发出机械般的声音，“交出来...”
林默没有废话，直接一道劫火轰出。
灰袍人不闪不避，任由劫火穿透身体，那竟然也是个投影！
“太初的走狗越来越多了。”林默冷笑，……想要坐标，让太初亲自来拿！”
灰袍人突然消失，下一刻出现在林默背后，法则长矛直刺后心。
林默像是脑后长眼，反手抓住长矛，劫火顺矛而上，将长矛连同灰袍人的手臂一同焚毁。
但诡异的是，灰袍人断臂处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更多灰白色的雾气。
这些雾气迅速重组，转眼又长出一条新的手臂。
“物理攻击无效？”林默眯起眼睛，突然变招。
双手结印，眉心飞出一缕半透明的火焰。
落在灰袍人身上，顿时响起刺耳的尖啸，那团面部雾气剧烈翻滚起来。
有效！
林默正要乘胜追击，忽然感到一阵心悸。
猛地抬头，发现不知何时起，整片星域都被灰白色的雾气笼罩了。
这些雾气正在缓慢收缩，所过之处连星辰残骸都被同化成雾气的一部分。
“太初领域...”林默终于变了脸色。
灰袍人趁机退入雾中，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投降吧...成为太初的一部分...永恒...”
“聒噪！”林默突然盘坐虚空，青铜古塔的虚影在身后浮现。
这次塔身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甚至能看清每一层塔檐悬挂的青铜铃铛。
最令人震惊的是，塔顶那道被锁链束缚的身影似乎抬起了头，两道实质般的目光穿透虚空。
“开！”
随着林默一声大喝，青铜塔剧烈震颤。
塔身每一道纹路都亮起刺目的青光，十二种不同的劫难气息同时爆发。
那些收缩的灰雾遇到青光，顿时如沸汤泼雪般消融退散。
“不...不可能！”灰袍人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你怎么能...”
林默没有理会，全力催动青铜塔。
塔顶的锁链哗啦作响，那道模糊身影似乎要挣脱束缚。
随着它的动作，整片灰雾领域开始崩塌，露出了后方真实的星空。
灰袍人见势不妙，身体突然爆开，化作千万缕灰雾四散逃逸。
林默冷哼一声，劫火化作天罗地网，将大部分灰雾焚烧殆尽。
但还是有几缕逃了出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虚空深处。
“跑得倒快。”林默收起青铜塔，脸色有些苍白。
连续催动劫塔本体对抗太初领域，消耗远超预期。
不过，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余光忽然瞥见一块漂浮的星辰碎片上有什么东西在闪光。
林默隔空一抓，那物件飞入掌心，是半块破碎的玉佩，上面刻着万界联盟的星辰标志，但角落里还有一个微小的符文，形状像是一座塔。
“这是...”林默仔细端详那个符文，难道万界联盟内部也有人与青铜塔有关？
没等他细想，玉佩突然自燃，灰白色的火焰中浮现出一幅星图。
星图中央是个旋转的黑洞，周围标注着七个红点，正是刚才被摧毁的七颗血辰的位置。
但诡异的是，这些位置正在移动，似乎要组成某个新的阵型。
“连环阵？”林默猛然醒悟。
血辰诛仙阵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是七颗血辰毁灭后形成的暗阵！
林默立刻想要离开，却发现周围虚空已经被某种无形力场封锁。
星图上的七个红点终于停止移动，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六边形，中央是那个黑洞。
与此同时，林默所在的星域中，七颗血辰的残骸同时亮起血色光芒，在虚空中勾勒出同样的图案。
“以星辰为祭，唤远古之灵...”一个沧桑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恭迎...噬界者降临...”
空间像玻璃般破碎，一只巨大的爪子从裂缝中探出。
那爪子覆盖着青铜色的鳞片，每片鳞甲上都刻着古老的符文。
仅仅是爪尖就有一颗星辰大小，散发出的气息让林默都感到心悸。
“噬界者？”林默皱了皱眉，“万界联盟疯了么，竟敢召唤这种禁忌存在！”
爪子之后是布满骨刺的手臂，然后是如山岳般的头颅...
这个被召唤的存在正在强行挤入这个世界。
随着它的降临，整片星域的法则开始紊乱，一些地方时间倒流，一些地方空间折叠，更多的区域直接化为混沌。
林默冷哼一声，双手按在胸前，体内青铜古塔第一次完全显化在物质世界。
真实的劫塔一出，周围破碎的空间瞬间凝固，连那只巨爪都停顿了一下。
“老不死，这次被你坑惨了。”林默苦笑着看了眼符灰最初指引的方向，然后义无反顾地冲向正在降临的噬界者。
他身后，青铜古塔的十二层塔身同时亮起，塔顶的锁链哗啦作响...
星域深处，一双浑浊的老眼正透过无尽虚空注视着这一切。
枯瘦的手指掐算几下，发出沙哑的笑声：“小子，这才是开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