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一下午都心不在焉，有时候就连回答教授的问题都慢了半拍。
但还好教授人好，不会计较这些东西，等顾行止和沈遇殊带着自己参观完了S大之后，调侃了顾行止两句就走了。
院领导对于教授的满意态度也很满意，没和顾行止他们多说什么，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顾行止抱着已经变成常温的矿泉水瓶在沈遇殊身边往宿舍走了一段时间之后，还是没忍住拽了拽沈遇殊。
“你当时为什么选了这个专业？”他认真的开口问。
虽然顾行止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是顾行止其实并不希望是这样的。
他不希望沈遇殊为了他选一个与自己以后的路完全不搭边的专业，这样只会让他压力更大，整个大学期间学的东西会更多。
这个专业对他没有帮助，那摆在沈遇殊身上就是个累赘。
因为沈遇殊这种人生来就是要在每个时间段把自己所有的优点给发挥到极致的。
“如果我……”顾行止又开口，“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成绩差，我连S大都考不上呢？你会因为我去那个差学校吗？”
“那再坏一点呢，我要是没学上呢？你准备怎么搞？陪我一起去搬砖？”顾行止开口，声音很严肃。
沈遇殊似乎有些诧异，转头望向顾行止，看到他认真的神色后才笑了一声：“想什么？”
“你先告诉我，你会吗？”顾行止开口，“如果我很差，我都不配和你上一个大学甚至一个高中，你会为了我放弃你的前程吗？”
“没有可能。”沈遇殊抬头揉了揉顾行止的脑袋，语气也很认真，却笃定，“没有那种可能。”
顾行止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什么？”
“我说，不会有你很差的可能。”沈遇殊开口，“事实就是这样，没有如果。”
“为你选择什么专业都是我的选择，你没有必要内疚。”沈遇殊又补充道，“况且这不是压力，你也不会成为我的压力。”
顾行止呆愣了很久。
他心里一片温热，手心感觉不停地有汗往外冒，打湿了矿泉水瓶。
过了会，他依旧执拗地仰起头开口：“你的意思是，你选择这个专业对你的未来还是有影响的，是吗？”
沈遇殊看了顾行止一眼。
下午这个时候的太阳还没从正中央下去多少，温度高得吓人，照射在少年温顺下垂的眼睫上，像是给少年那双有些冷冽地眼睛披上了一层光。
沈遇殊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开口：“都在想什么？”
“这个专业是我爸让我选的。”沈遇殊开口，“最近互联网发展占大头。”
顾行止将信将疑地看了沈遇殊两眼，表情看起来明显像是不信。
沈遇殊似乎是拿顾行止没办法了，拿出手机按了两下。
顾行止不明白沈遇殊为什么聊得好好的要去拿手机，有些疑惑地凑上来看了一眼。
没看的时候还好，一看顾行止就愣在当场。
刚被接通的电话里面赫然是顾行止的脸，小屏幕里是一张和沈遇殊几分相像的脸。
顾行止下意识的往一边躲了躲，沈遇殊却像是早就预判了顾行止的动作，也把手机往旁边偏了偏。
……这个场景好像有点些微的似曾相识。
手机那边的沈父已经开口了：“小顾找我？有事情？”
沈父看起来是个很慈祥的叔叔，顾行止听到他喊自己的称呼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
他之前居然没有发现这一切的不对劲——在沈遇殊跟他点明之前。
沈父既然能一手接下沈家这个大企业就不可能是面上看起来这么慈祥的一个人，说是心无城府也是不可能的，更没有理由去对一个现在还没出社会的一个小辈无故好言相待，还问过自己的儿子好不好相处。
关于沈遇殊的事情他可真是忽略太多了。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顾行止愣了好几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他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才体面，又不好让沈父等得太久，有些焦急地推了推沈遇殊。
沈遇殊也没再为难顾行止，将手机屏幕转到自己这边，然后淡淡开口：“在干什么？”
“你管你爹在干什么。”沈父很快就回过来几个字，堪称中气十足气吞山河，跟刚才和顾行止说话的时候语气完全不一样。
顾行止一抖。
他默默看向沈遇殊，眼里是藏不住的疑惑：“？”
沈遇殊倒像是司空见惯了一般，朝着他很轻地摇了摇头，开口：“没事。”
然后他又看向手机屏幕，开口：“我舍友质疑我这个专业不是你让我选的。”
顾行止有些紧张地盯着沈遇殊手上的手机，一脸好奇但是又不敢凑上去看的表情。
沈遇殊抬起眼帘看了顾行止两眼，然后似乎是忍不住似的笑了一声，伸手揉了两把顾行止的头发，然后继续转头看手机屏幕。
沈父似乎是迟疑了一会儿。
沈父的沉默每多一秒顾行止就更加紧张一分。
不知道顾行止忐忑地等了多久，他才听到沈父传来的一句：“你选的专业是什么来着？”
顾行止：“……”
沈遇殊：“……”
事情超出了顾行止的想象了。
“别乱想啊小顾……”沈父似乎是知道这边屏幕外的顾行止的表情有多震惊，很快就在那边继续开口说了句，“我家这小子什么都能干，不是自己专业的事情比那个专业的人都要干得专业，我才给忘了这崽子到底是什么专业。”
顾行止：“……好。”
沈父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说实话顾行止觉得沈遇殊还真能做到。
沈遇殊这家伙从小开始就像是来创造奇迹的。
顾行止记得最清楚的是，自己上初二的时候班上突然转来一个小男孩，当时身量就能和老师差不多高，第一次考试考的全是初一内容，那人却和自己并排第一。
后来顾行止发现，这人是从小学六年级直升的初二。
也是那次，沈遇殊这个名字被顾行止刻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