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外面帮我戒备。”
莫向南小心翼翼地拉开了车门，车里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扑鼻而来，他屏住呼吸，打量着车内的状况。
车子里的沙发都开裂了，就好像时间过去了至少五十年的样子，地板上还长着霉菌。
莫向南在这两具骸骨身上查找了一番，只找出两本护照和已经生锈变砖头的手机，开机都开不了。
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关于神灵留下的任何痕迹，只能作罢，从车内出来。
“我们现在怎么办？”豆豆问道。
“回去。”
“他们就这样扔在这里不管了？”
“有人会管的。”
莫向南看了一眼两具骸骨，然后转身骑上了自行车，豆豆跳到了后座，他是倒着坐的，说这样比较安全。
他们大概花了五分钟就赶回去旅馆，现在是晚上九点多，天色黑，人少，只要在阴暗处骑车，速度比刚才开轿车快多了。
等赶回旅馆的时候，神灵的红色光芒又消失了。
旅馆附近烧烤摊还是有不少撸串的行人，时不时也有许多散步的人，莫向南也没有办法确定那个神灵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他们只能找了个奶茶店，莫向南点了一杯金桔柠檬，豆豆点了两份刨冰，他就喜欢吃冰的东西。
两人坐在奶茶店外面的椅子上，斜对面就是丁格尔所在的旅馆。
“毫无线索。”
豆豆咬着果汁碎冰，嘴里嘎嘎作响，白泽图摊在桌子上，上面的山河图还很醒目，红色的光芒也只有他们这边才有。
“白泽图收起来，这里人多。”
“怕什么？普通人又看不见。”
“但是异人能看见。”
莫向南注意着四周，这个小城镇目前已经变得鱼龙混杂，外国异人和执法者以及五氏族的人都来到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豆豆一想也是，便将白泽图扔进黄历之中，又挖了一勺刨冰丢在嘴里。
“我们不会要守株待兔吧？”豆豆问道。
守株待兔，至少也得有等待的树桩，但问题是他们连神灵长啥样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出现都不知道，守都没得守。
“走一步算一步，等下找个便宜的民宿住一晚，明天看看情况。”
“不找酒店吗？”
“哪来的钱？你把钱都刷光了！”
莫向南看着卡里的余额，很是无奈。
只剩下了188元。
豆豆也有手机，但手机支富宝绑定的还是莫向南的账户，这个月豆豆为了训练异兽军团，买了一大堆工具，把他卡里的钱都花了！
养莫家军，开销极大！
而且他这阵子生活里花的钱，大部分都不是自己的。
前阵子住在别墅里，君不梦说要感谢他在桓山救了他们，所以生活费都是君不梦给他付的。
后来又去了保江族，救了保江一族后，所有的开销都是任云舒给他付的。
有两个女孩很积极地替他付钱。
太过分啦！
都不考虑他的感受！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吃软饭的呢？”
莫向南摸着下巴。
上次君不梦要给他转账，被他义正严词地拒绝了，表示知识分子有节操，不吃嗟来之食！
后来好像事情就不太对了。
现在手里只有不到两百块钱，住个酒店的厕所间都住不起，只能去住一晚上八十块的民宿。
等这件事过后，一定要再去赚钱，这次手里非得攒个十万八万的！
豆豆滴咕道：“我们打电话给不梦姐姐吧，她分分钟就能把这里的酒店给买了。”
“我们是来低调的，不是来住酒店的。”
莫向南不同意这个做法。
再说了，按照丁格尔那边的说法，不仅执法者来了，就连五氏族也都各自派了人来，指不定酒店都被五氏族的人给买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地图，在附近的住宿里搜罗了一圈，发现宾馆酒店都涨价了，丁格尔他们住的那间旅馆，一晚上要两百起步。
其他小民宿一晚上最少都要一百二十，就选了一家最便宜的去。
“晚上我们挤一张床吧，能省则省。”
莫向南确定了下民宿的位置，离这里也就隔了一条街，他们过了马路，很快便来到了那间名为“遇见你”的民宿。
这家民宿旁边是一家大排档，好多人在那里吆喝摇骰子。莫向南从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走过，正准备进门的时候，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停了下来。
“怎么了？”豆豆问道。
“你听这声音。”
莫向南示意豆豆仔细听。
街上的脚步声很多，吆喝声更大，但是在这些声音中，夹杂着熟悉的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
这次不再是踩在树叶上的沙沙沙声，而是哒哒哒的声音。
如果仅仅只是这种声音，不会引起莫向南的注意，但问题是——脚步的频率！
三只脚在走动的间隔频率！
和刚才在树林里听到的沙沙沙声几乎是一致的！
唯一不同的是，沙沙沙声，更像是踩在树叶上发出的，但这个声音更像是普通鞋底踩在水泥地走出来的声音！
莫向南今晚特意用【宜祈福】把听力调整到最佳的状态，虽然街上各种吵闹声吆喝声摇骰子声混杂在一起，但他超强的听力足够将这些声音都辨别出来。
所以他能够一下子就在这些嘈杂的声音里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在那边！”
莫向南勐地转过身，朝街道对面看去。
在那边有一个外卖员骑车刚停在小区门口，手里拿着手机说着：“您的外卖，小区进不去，到门口拿一下。”
旁边一个司机正在搬一箱鸡蛋，有个拄拐老人正在和司机交谈：“鸡蛋一斤多少啊？”
两个身穿超短裙的女孩正有说有笑，手里拿着奶茶。
还有年轻夫妇提着水果，那女子一边走一边抱怨：“西瓜卖贵了，下次不去他家了。”
夫妇俩拐进了小巷子里。
“啊……”
小巷子里忽然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声，久久地回荡着！
这个声音，正是刚才那个抱怨的女子发出的声音！
出事了！
莫向南脸色一变，和豆豆对视了一眼，立即冲了过去。
拐进巷子，那对年轻夫妇一脸惊恐地跑出来，男的还算镇定，喊道：“死人了，无头尸体！快报警！快报警！”
莫向南拐过去一看，在巷子的垃圾桶旁边，靠墙坐着一个人。
一个没有脑袋的人！
严格来说，他还是有脑袋的，因为他的脑袋就用手抱在自己的怀里！
就好像他把自己脑袋摘下来，然后用左手抱住一样！
但是尸体的右手，却伸在半空中，敲着大拇指。
他翘大拇指的方向，还是指着莫向南！
又是这个手势！
与刚才的卡琳娜和维恩死后的状况一模一样！
这让莫向南更加疑惑起来。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了尸体上不对劲的地方。
“这具尸体，脖子没有喷血！”
尸体身上没有血迹，就连脖子的伤口都没有流血。
这种情况似曾相识。
豆豆已经跑过去，蹲下来拿出小棍子使劲地敲开尸体怀中那个脑袋的嘴，把对方的舌头给扳起来。
一把斧头和一面盾牌交错！
无千岁！
莫向南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脸色很严肃：“他死了，心脏有个血洞，一击毙命！”
很精巧的杀人手段！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被杀的人，居然会是一名无千岁！
此时小巷子外面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许多人都在对着那具无头尸体指指点点，莫向南立即拉着豆豆往外面跑去，混入了人群。
晚上这边人多，等下肯定会有办桉人员过去，百分百还会引来执法者，他就不掺和了。
“怎么回事啊大莫莫？怎么连无千岁也被杀了？”豆豆意外道。
他自然不是在同情无千岁，而是觉得奇怪。
因为无千岁很狡猾，他们做事比莫向南还要低调，平常绝对不会随便显露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行踪隐藏得极好。
如果没有蜪犬这种对脑袋十分敏感的异兽帮助，他们往人群里一钻，便是莫向南也很难分辨得出来。
执法者和他们斗了许多年了，从来就没怎么占过便宜，可居然在这里被杀掉了。
实在不符合他们的作风！
不过这至少也证实了莫向南的猜测，无千岁确实也来到了这座小镇。
他们在人群里等待了十分钟，办桉人员就来了，不出所料，莫向南很快就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任云舒和君不语两人！
任云舒和办桉人员交涉了一番，拿出证件，那些办桉人员打电话确认了下，就没有再去阻拦，而是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任云舒他们处理。
他们开始维持秩序，把围观的群众都给拦到外围去，现场拉起了警戒带，不让闲杂人等靠近，同时最先发现尸体的年轻夫妇也被带去做笔录。
莫向南和豆豆正在不远处观望着，同时也在寻找人群里不对劲的地方，他一直都在倾听着脚步声。
只是这次没有再听到那三只脚走路的特有频率了。
不一会儿，又有一行人往这边走来，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美妇，走路沉稳，步步生风，气息醇厚，身边带着一男一女，看上去都是高手。
“是有巢氏的异人。”豆豆出声道。
“你认识？”
“上次你闭关的时候，我跟着不梦姐姐去山海坊市买东西，见过那个女的，据说实力很强，叫做金春梅。对了，她的妹妹金冬兰，就是执法者的五个部长之一。”豆豆解释道。
她们一行人在巷子里交流，不过莫向南的听力极好，他已经将【宜祈福】的能力作用到极致，可以准确无误地听到巷子里的声音。
“梅长老这是何意？”任云舒清冷地问道。
“这人我想带走调查，可否？”金春梅也是开门见山。
“他是无千岁，是我们执法者的事情，是否让你带走，不是由你说了算。”
金春梅退让了一步，道：“任队长别误会，这人给你调查也没事，但我必须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是执法者，不是有巢氏的人。”
“实不相瞒，下午我们有一个族人也莫名其妙死了。我们一直都在追查，直到刚才发现这边有动静才来。目前来看，这个无千岁的死法，似乎和我的族人一样，心脏被破，一招毙命。”
金春梅还是很客气的，她顿了顿，继续道：“我想任队长，肯定也很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可以的话，我的人怎么死的，你也可以帮忙查，但是结果我想知道就是。”
任云舒有些意外，显然没有料到金春梅提出这样的要求。
一个无千岁被杀，她毫无头绪，但现在又有一条线索，她就不得不重视了。
任云舒沉思了片刻，开口道：“可以，你的人呢？”
“在我那边，你随时可以过去调查，我现在需要找出凶手。”金冬梅说道。
……
……
他们那边的交谈，都被莫向南清楚地听到，令他意外的是，有巢氏居然也死人了！
“一下午时间，连续死了四个人！这倒是很罕见。”
豆豆吃着刨冰，嘎吱嘎吱地咀嚼着。
要知道，这四个异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便是有巢氏的异人，能够来这里，也绝对没那么简单。
居然在金冬梅眼皮子底下被杀了。
整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起来。
“奇怪了？”
莫向南越想越不对头。
“怎么了？”豆豆问道。
“你应该知道大家的目的吧？”
“来抓神灵呗！”
莫向南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扫视着四周正在围观的人群，缓缓地开口道：“可我怎么感觉感觉不是我们这些异人在抓神灵，而是神灵——在猎杀我们异人。”
“咦？”
豆豆眉头一挑。
因为无论是五氏族，还是执法者，亦或是爵先生这类外来的异人，他们都是来这座边陲小镇抓捕神灵，准备从神灵口中得到关于天地源气的位置。
但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巢氏、爵先生和无千岁这边的异人，都已经出事了，人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的情况是，来猎杀神灵的异人，却反而是被神灵猎杀了！
那神灵好像选择先下手为强！
“可我们好像就没事，刚才那个看不见的家伙，似乎就在我们身边，但他没有对我们动手。”豆豆又说道。
在卡琳娜和维恩出事的时候，白泽图显示他们的位置和神灵的位置都重叠了，也就是他们已经碰上了神灵。
然而，神灵杀死了卡琳娜和维恩之后，没有对他们动手就离开了！
“那应该是有原因的。”莫向南沉声道。
“什么原因？”
“不知道。”莫向南扫视了一眼人群，“可能我们长得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