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今天的噩梦未能如期而至。
林晔缓缓在梦中睁开眼，金色的河流将自身的光芒散射在四面八方的黑暗中，让寂寥的黑色也多了几分暖色。
河流沙沙作响，微凉的触感在手背上流过。
那一瞬，林晔觉得自己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哭的、笑的、愤怒的…好像在那几位短暂的刹那间就见证了几世人生、无数岁月。
他很慢地眨动着眼睛，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熟悉的沙哑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还想躺多久呢？”
猛地坐起来，林晔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了一样，有些惊慌的回头，看到了依然端坐在河边的老人。
不知为何，直到这一刻，林晔才认真打量起老人的面容。
他有着一头花白的短发，额前刘海分做两边，几乎盖住了他的眼睛。他的脸上有很多皱纹，皮肤干瘪发皱，全是深深浅浅的凹痕，可今天林晔才注意到那些“皱纹”其实也不全真是皱纹，有很可观的一部分其实是一些深深浅浅的疤痕。
这些疤痕应当已经存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否则不会几乎与皱纹融合到了一起。
“你在看什么？”
老人冷然的声音打断了林晔的观察，他浑身一激灵，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林晔抿了抿唇，起身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膀和胳膊，干笑着走到桌边，熟门熟路的坐下：“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好像都没认真看过你的脸。”
老人冷哼，将一杯清茶推过来：“没什么好看的，反正最后也都会忘记。”
“嗯？”
林晔一愣。
老人不做多余的解释，露出一个似有若无的笑来：“稻妻的试炼结束了，你做得好，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老人一说这话，林晔就忍不住想起当初终归死的时候他的那些话。
这永远是林晔心里的疙瘩。
他蹙起眉有些阴阳怪气：“反正我也不记得了，没什么好说的。”
老人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哼笑一声并不在意：“接下来的任务是蒙德。”
“猜到了。”林晔无所谓地撇撇嘴。
“与稻妻一样，你可以选择去挽回所有你可以挽回的故事，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不过我觉得以你的性格应该是不会眼睁睁看着那些人走向末路的。”老人古怪地笑了两声，听不出他是在嘲讽还是在感慨。
林晔也笑了笑：“其实也要分他们是不是活该。不过，该不会这次的代价也是要拿走我的记忆吧？”
“不。”老人摇摇头，直视林晔的眼睛，缓缓道，
“这一次，没有代价。”
林晔一愣，眼中不可避免的流露出了惊讶、错愕和不解。
什么叫没有代价？
“你只需要为自己的每一个选择负责。”
“这叫没有代价？”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老人仿佛能读心，淡淡道：“当然有区别。之前的代价是强行从你身上拿走一些东西，但这一次，你要直面自己修改历史所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比如，如果你决定拯救一条濒死的毒蛇，那么不管结束后，毒蛇是要吃了你还是要感谢你，都是你的后果，是你要承担的责任。”
林晔觉得他所说的话真可笑：“难道我以前没有承担责任吗？”
“有吗？”
“？”
老人轻飘飘的两个字把林晔问住了，他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难道没有？”
“没有。”老人笑了一下。
“……”
“你看起来变得忧虑了。”老人轻声道，随即笑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你还没见识过历史改变掀起的涟漪。”
林晔皱了皱眉，紧接又听老人道：
“那么，让我来给你提个醒吧。你即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时间分支的崩溃，还有其他世界的融合。”
“什么叫…其他世界的融合？”
老人沉默了，他深深注视着林晔的脸，最后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他没有再做出解释，只是慢悠悠喝了口茶：“相信你也感觉到了，试炼就快结束了。不管怎样，林晔我很期待你登上黄金月亮的那一天。”
……
次日一早，林晔便带着散兵一起登上了返回璃月的船只。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在船只上，他们遇上了两个人——万叶和他那位友人。
两人并肩站在甲板上，带着腥味的风吹起他们的头发，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极长。
林晔有些意外，但他并没有去打扰两人。
他曾经说过，如果可以，他会让万叶的那位友人活在一个没有眼狩令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他们可以尽情的游历山川、历练武艺，没有任何事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现在林晔做到了，那么，他也愿意就站在远处看着。
船只到达璃月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令林晔再次意外的是，当他带着散兵走下船的时候见到了站在码头边上的钟离。
对方显然是在等他。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
林晔很意外地上前，与钟离站在一起。
钟离看了看林晔身后的少年，脸上表情温和：“我不知道。只是听说今天有从稻妻回来的船只。”
林晔挑眉。
“稻妻历经两个月的封锁，如今终于再次与其余六国建立了联系。我想你要做的事情大概已经结束了，应当会乘坐近期的船只回港。”钟离轻声道。
林晔这才想起来，稻妻之前还经历过一段时间的封锁。
如今回到璃月港，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林晔内心涌起一股轻松的感觉，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感慨道：“虽然都不记得了，但这两个月也是真的累啊。”说着，他打了个哈欠。
“那就先好好休息吧。”钟离露出微笑，“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在走向终点的过程中，健康的身心健康也是必要的。”
林晔哈哈笑了起来，与他一同往城中走：“你说的对。”
“多休息一阵吧，说不定在这几天你还能收获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将他送到住处，钟离低声提醒了两句。
林晔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
钟离却不再多说，让他好好休息后便走了，留下林晔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