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波穿了一身之前去参加六公主茶话会的外套，去琼楼这样的地方，低调但也不算掉份，毕竟是去见人家花魁的，也得顾及人家的面子。
皇城朝南，醉芳楼在皇城右侧，而琼楼则在皇城的左侧，也在中街边上。
跟醉芳楼以花为主题不同，这琼楼则以女人为主题。
各种环肥燕瘦的女子布满了墙面、灯罩和画卷等，大堂中央更是一个硕大的立体舞池，二三十个的舞姬在如梦如幻的舞台造景之中翩然起舞，撩拨着每一个进门的男性。
丁小波也就在舞台前站了一会儿，也竟有些恍惚起来，若是陆柳宁在边上，后腰怕是又得来一下。
“这位公子怕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琼楼吧，奴家有个福利要给到你。这舞池上的小娘子，你看上哪个，我就叫她下来陪你如何？”一个管事模样的女子不知何时靠在了丁小波边上。
“不用麻烦，我来找你们家花魁的。”丁小波说完便掏出一个胭脂盒递给了那个管事。
“公子稍待，奴家去去便回。”那女子也不含糊，接过盒子就走。
舞姬不敢多看，但这舞台的布置倒是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在这世界，娱乐圈的能工巧匠的技术水平还是非常之高超的，仅凭借麻布、颜料、竹子和木料等，就营造出了一个让男人和女人都能深陷其中的幻境。
这对日后话剧坊的营生倒是有很好的借鉴作用。丁小波同时也意识到，除了要挖好的艺人，顶级的工匠也最好能够打包带走。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公子有福了，我们家青婉姑娘有请！”那女子说完便领着丁小波往里走。
午后的时间，对一般的酒楼来说，是个小低谷，可在这琼楼，丁小波还是看到有大把的人流在进出。
上楼之后，七拐八绕的，丁小波终于是被领到了一个相对僻静之处，屋内隐隐有琴声传出。
女子将门推开少许之后，就示意让丁小波入内。
这琴音如山间清泉，叮咚流淌，跟屋外的纸醉金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丁小波也不打扰，就站在门口闭眼聆听。
一曲终了，丁小波竟还有些意犹未尽。
都说这青婉并非教坊司科班出身，可这一手古琴弹得却是出神入化一般，可见也是下了苦功夫的。
“丁公子觉得奴家这琴弹得如何？”屏风之后，一道有些慵懒的女声传来，打断了丁小波的神游。
“姐姐弹得一手好琴。”丁小波真诚道。
“你这一声姐姐，都把奴家给叫老了。”青婉幽怨道。
“……”
看着略施粉黛，一身束胸装，施施然朝自己走来的丽人，丁小波一时间反而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自己此次前来的动机非常纯，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喝花酒，心态难免有些不稳。
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可青婉如今是在自己的主场，气势自然暴涨，一时间完全压住了丁小波。
不过青婉也并未咄咄逼人，而是优雅地请丁小波入座，然后是一套煮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自打那海天盛宴之后，奴家一直在等候公子前来，可公子却是直到今日才来找奴家，真叫人伤心得紧。
奴家还听闻公子的心上人昨日刚到洛城，你今日就来找奴家，莫不是跟你的小娘子闹矛盾了？”青婉边说边给丁小波倒了一杯茶。
虽然惊叹于青婉的情报获取能力，却也不想让对方牵着鼻子走：“公子听着怪生分的，姐姐若是同意，你我以姐弟相称如何？”
“那就依弟弟。”青婉举手投足间都在释放着她那无处安放的魅惑，着实让丁小波一阵头大。
“姐姐可知弟弟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丁小波喝了一口茶水，稳了稳心神后问道。
“你们男人还能有什么想法？来这儿除了消遣，无非是找我借钱和劝我从良的。难道弟弟跟那些臭男人不一样？”青婉挑眉反问道。
“……”丁小波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青婉故作惊讶道：“真想不到弟弟居然也是这种人！
我知道弟弟你有生财有道，钱自然是不缺的，那唯一的目的，自然是来劝姐姐从良的。”
丁小波又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弟弟当真是来劝姐姐从良的。”
青婉起身来到丁小波身侧倒茶：“每月来劝姐姐从良的人，不下两手之数，不过像你这般年纪的倒是极为少见。
你这小模样虽然称不上俊俏，但是讲起故事来的那个范儿，姐姐是真真喜欢。
若是姐姐再大上几岁，没准还真会跟你回去。每日能听着你的故事入睡，想想也是美滋滋的。”
说完，青婉又抬起青葱玉手，在丁小波满是稀疏胡茬的下巴下滑过之后，才翩然返回。
“弟弟虽然并非那纯良痴情之辈，可姐姐若是愿意，弟弟自然会许你一条花路。”丁小波等鸡皮疙瘩消了之后，才镇定开口。
“花路？铺满牡丹的路？弟弟倒是比那些酸书生更肉麻，只是姐姐若是想要从良，至少得拿出二十万两赎身钱，这钱弟弟肯出？”青婉嗤笑一声道。
“这钱自然得姐姐自己出。”丁小波迎着青婉的一双杏眼淡定答道。
“这钱姐姐倒是拿得出，可若是跟卢家断了这份香火情，姐姐就真成了无根的浮萍了。姐姐可不敢把下半辈子托付在你这毛都还没长齐的臭弟弟身上呢。”
虽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可青婉的眉头还是皱了一皱。
“姐姐认为自己这花魁还能做几年？若是退居二线做一个调教新手的管事，可还能像如今这般风光？
身处这空中楼阁，姐姐这些年除了攒下了不菲的私房钱，可有结交任何能够交命之人，后半生能够互相扶持的？”
丁小波喝了一杯茶之后，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
“弟弟倒是看得通透，不过这日子怎么过，可不是光靠嘴说的。”青婉虽然又给丁小波倒了茶，不过言语之间还是夹杂了一丝怒意。
“姐姐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人，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在接济亲手把你给卖了的老爹。”丁小波打算再套套近乎。
青婉闻言，冷笑一声道：“弟弟这功课做得着实不够细致，我那老爹会染上赌瘾，借上高利贷同样也是我的手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