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方腿一软，惊出一身冷汗，差点给清平跪了。
朱子胤席地而坐，始终保持最初的姿势，窗外投射进来的暖阳，化不去他身上瘆人的寒气。他面目表情，漆黑的眼眸褪去那一层温润，泛着幽冷狠唳的光芒。
握在清平手臂上的手，力道大的几乎将她的手骨捏碎。
清平孤注一掷，指甲几乎扎破掌心。痛得她想挣脱钳制，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她的面皮抽动，不敢妄动。
她张一张嘴，朱子胤偏头望来，他眼底宛如刀锋般锐利地光芒，似要将她给凌迟。
清平浑身颤抖，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顾庭之在朱子胤十二岁时，便放手让他亲政，又岂是好招惹的人？
“我……我……”
“怕什么？你说的对，无论朕如何克制，不愿面对，这脏臭的血液融入骨肉，跗骨的毒瘤无法拔除。朕又何须装好人，同你讲情谊？”朱子胤手指收紧，抓住清平的手臂，将她往一旁甩去，向来温凉低醇的嗓音里裹挟着无法抑制的怒气：“曹方，将她带下去，赐剑！”
“啪”地一声，那一把精美的匕首扔在曹方的脚边。
曹方连忙捡起匕首，叫人侍卫将清平拉下去。
清平摔在地上，手肘撞击在地上错位，她听到赐剑二字，遍体生寒，心知没有活路，她死死瞪着朱子胤，嘴里继续说着刺激朱子胤的话：“你自小便是可怜虫，对我颇多关照，无非是看我孤身一人，与你同病相怜。你可有想过，我为何与父母分离？全都是一手造成，希望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你龌龊阴暗的心思，被你母妃知道，她会不会痛恨厌憎你？”
清平眼睛通红，字字戳心。
朱子胤不痛快，她心里就十分快意，恨意不至于将她给撕碎。
他向来是个孝子，必定不会叫沈素兰失望。
那便——永失所爱。
这是清平对朱子胤的诅咒。
不用人带，她自己往寝宫而去。
冷宫、庵庙，从来都不是她的去处，在这两个地方过完后半辈子，不如一死。
曹公公跟在清平去了，将匕首给清平，让她自毙。
殿门大开，清平站在空旷的殿中央，日光将她的影子拉长，清寂绝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匕首。
不知过了多久，清平将匕首举到面前，手指抚过鞘身，上面精美的纹路，按照她的喜好雕铸。陪伴在她身边七八年，用做防身、救命，如今给她了断此生。
清平咧嘴，眼底透着浓浓的讥诮。
太讽刺。
帝王的爱，不过如此。
曹公公冷漠地催促：“娘娘，动手吧，咱家好回去向皇上复命。”
“曹公公，我想见顾思贤，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清平拔出匕首，寒光乍现，映照她的眉眼冷戾。或许无论怎么对抗，都难逃一死，她倒是冷静下来：“北蛮世子一死，我父王便在下达了密令，即便他身故，也会照计划进行下去。事关顾家，朱子胤能对他们冷血无情吗？”
曹公公忍不住说：“娘娘，你错了。皇上若如先帝一般，你刺激他的话，毫无意义。你心知他不是这种人，故意在他心里埋下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