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造物主是否存在这个终极问题,依梦已经想了很久很久,但始终没有明确的答案。
不过唯心的她,还是很憧憬这个世界存在造物主的,毕竟因果链、概率学、量子涨落等自然法则,必须有一个“无需被动的起点”(即“不动的动者”)来诠释。
换句话说,万物皆有因,层级世界必然存在一个“自因”的存在,其本质包含自身存在的理由,从而证明所有自然法则的终极来源。
“有规则,就必然有规则制定者。层级世界的复杂秩序(如物理常数的精细调节、生命的出现)暗示存在一个规则制定者(如“钟表匠”),否则的话,整个世界将是混乱的、无规律可循的,至于谁是那个“钟表匠”,我认为理应也是造物主。”依梦由衷地回答道。
但就在依梦回答完曾祖父提出的第三个问题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遮住了一样,迅速变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起来。
那滚滚的乌云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将原本蔚蓝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漆黑。
伴随着阵阵雷声,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要将这片天地撕裂开来,那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耳边回响,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这时,依梦转过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曾祖父。
她惊讶地发现,曾祖父的脸色竟也如同头顶的天空一般,变得阴沉了许多,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被一层阴影所笼罩,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实表情。
依梦只得战战兢兢地问道:“请问智者,我的回答……您认为存在逻辑吗?”
而对于依梦的询问,智者A03并没有给予任何回答,祂甚至没有转头看向依梦一眼,依然很平静地看向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依梦此刻只感觉身体变得阴冷了许多,她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时,一道巨大的闪电直直地劈向了他们所在的地方,依梦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抓住了曾祖父的衣角。
其实,那道闪电并没有击中他们,而是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地面上炸开了,并溅起了一阵泥沙。
当依梦再次睁开眼睛时,她发现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而身旁的曾祖父,却不知为何消失不见了。
依梦抬起头来仔细地看了看,那身影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就像神灵降临人间一般,它的轮廓像是一个人,但又无比巨大,仿佛连接着天和地。
这时,那巨大身影发出一阵低沉的声音,仿佛是无数个宇宙同时发生的共振:“超意识连接体,你的思考,已经背离智者的世界观。”
那声音在天地间回荡着,随后,整个身影逐渐消散,天空也慢慢恢复了晴朗。
……
而在真理祭坛之外,智者A01的克莱因量子瞳孔再次收缩成黑洞奇点,祂和A02亲眼目睹了A03对试验品发起【智者三问】的整个过程,陷入短暂的沉默。
A02说道:“可惜啊!可惜,此人类试验品完全避过了所有正确答案,她在我们智者的视角里,已经毫无价值了。”
“的确。”A01说道:“其实,这三个问题如果她有一个答对了,我便会考虑给她一次机会。可惜,她的回答没有一个符合智者文明的思想体系,就算我勉强留下了她,也只会对智者所掌握的真理造成冲击。”
“那么……您的意思是?”
“吩咐A03将其湮灭吧,让她和她所在的因果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另外,她所在的宇宙也不能留了,全部变成毫无生命的弃宇宙!”
“明白!”
智者A02说着就准备向A03传递指令。
而正在这时,智者A01突然伸出触须拦住了祂,那如黑洞般深邃的量子瞳孔瞬间闪过了一丝寒光。
只见,A01带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原来是你啊?老朋友。许久没见了,怎么来了也不打声招呼呢?”
听到A01无缘无故地说了这番话,智者A02感到有些疑惑,祂问道:“A01,您?”
随后,A01再次说道:“愚者千问!你释放的那些个闪电和乌云景象,瞒过了我们所有智者的眼睛,莫非本意是……在展示自己的强大?”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寂静。
而就在这片寂静之中,刚刚那位连接着天和地的神秘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了两位智者的面前。
“A01 说笑了,愚者的浅薄伎俩,岂能瞒过智者之眼——您的量子视界?”
“敢问愚者之祖——千问大人,此番驾临此地,所为何事?”
“愚者愚陋,实不知你们智者文明现今的势力有多雄厚,不过……空前强大的你们,莫非真想把我们愚者赶尽杀绝不成?”
听闻愚者此言,智者 A01 感到甚是惊诧,旋即问道:“千问大人何出此言?智者与愚者历来素无瓜葛呀?”
“A01大人,你或许很清楚,但凡有生命体完全背离【智者三问】的正确答案,那它理应属于我们愚者文明的人,而面对这样的生命体,你们却见一个杀一个,莫非是……觉得我们愚者文明没必要存在于这个世上?”
“千问大人您误会了,智者并无此意,而且智者格外知晓存在即合理的真理,既然世界孕育了智者与愚者二元对立之态,那么无论哪一方都有存在的道理的。”
“嗯,那就好。”
听到两大巅峰级神明的终极对话,智者A02只得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愚者之祖此番前来,是想带走那个人类试验品吗?”
愚者千问回答道:“是的,我看到那个超意识连接体抓住了你们智者的衣角,而你们却不肯收留,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让我们愚者收纳她吧?”
听到愚者文明对智者文明发出了最终诉求,智者A01充满豁达地说道:“好啊!那个超意识连接体的心灵过于主观和非理性,这与我们智者的思想观念大不相符,但她却与你们愚者非常适配,把她交到你们手上,智者也算是成人之美了。”
“哦,那就多谢了。”愚者千问致谢道。
“不过……有个问题我想知道答案,不知千问大人可否赐教?”
听闻此话,愚者千问的中枢神经网瞬间一颤,祂回应道:“愚者愚陋,智者想要得到的那个答案,我们愚者同样在追寻,我的意思是……还是让她先活下来吧,只要超意识连接体存留于世,那个答案我们终会知晓的。”
“嗯。”
听到此话,智者A01学着人类那般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的对,毕竟我们都拥有无限的时间,无限的寿命,等待是我们最习以为常的方式。”
听到A01的话语,愚者千问也学着人类的样子,会心地点了点头,说道:“A01所言极是,容我们日后再见吧!”
愚者千问说着就将自身幻化为虚无之态,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两位智者的面前。
……
来到真理祭坛后,愚者千问又将自身幻身为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祂身姿飘逸,胡须雪白,并手持一根拐杖。那拐杖看上去历经沧桑,仿佛是从古老的时光中走来的仙翁。
而在这个时候,智者A03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此地,只留下韩依梦还在惆怅地望着大海,默默等待着智者文明对自己的最终审判。
“你在仰望什么呢?”
此刻,愚者千问如仙人般飘逸到依梦的身旁,祂用祂那穿透灵魂的低音问道。
当依梦看到一位长得仙风道骨、面容又带着一丝慈祥的人类老者,降临在自己面前时,原本低落的心情瞬间变得既紧张又激动,她毕恭毕敬地问道:“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还有你的遐思、你的仰望。”
“我仰望的是万物真理、是最终答案、还有我心目中的造物主。。。”依梦的眼神如星辰般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她毫无保留地回答道。
“很好,那就让我们一起仰望吧?毕竟在造物主的面前,万物生灵皆是愚者。”老者带着一种温和的笑容说道。
“请问您是?”
“大家都叫我愚者千问,但我更愿意别人称呼我为愚公,就是你们神话小说里愚公移山的那个愚公。”
“哦哦。。莫非您是…愚者文明?”依梦追问道。
“是的。”
此刻,依梦二话没说,立即向愚公跪了下来,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泪光,她带着满腹的委屈恳求道:“愚公大人,您可否带我离开此地?我真的不想在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了,我想要与您一同追寻、一同仰望这个世界,啜啜…(抽泣)”
“害~~不用担心,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能动得了你和你的朋友了。。。”愚公的语气中满是怜爱。
“谢谢,谢谢你,啜啜…”
这时,愚者千问又凝神思索了一番,缓声道:“既然你用人类的礼节向我这老朽下跪了,不如索性叫我师尊吧?我愿收纳你作为我的第三个徒儿。”
闻得此言,依梦心潮澎湃,感到甚是激动,她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多谢师尊不弃,小女子愿倾尽一生,侍奉师尊左右,以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诶~~愚者没有报答和侍奉之说,愚者追求的也是真理,只不过,在追求方式上和智者文明不太一样而已。”
“嗯嗯!”
于是,依梦在千问师尊的搀扶下,满怀感激地站了起来,她觉得命运之神再一次地眷顾了她,让她又一次地躲过了这空前的劫难。
这时,愚者千问大手一挥,旋即释放了一道青光,幽幽地覆盖了依梦的全身,并轻声说道:“走吧,回到我们愚者文明的领域。”
而正当他们将要离开之时,依梦眉头一紧,突然想起了小宙斯,心想那个小家伙应该还被关在智者文明的五维拓扑空间里。
她原本想请求师尊带上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家伙一起走,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再向师尊开口了,只得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可是,神通广大的愚者千问,又岂能不知徒儿大脑里的想法?
于是,祂带着俏皮的口吻说道:“本愚公虽在世界上仅收了三个徒儿,但并未苛刻地规定这些屈指可数的徒儿不能携带自己的宠物啊?”
听闻此话,依梦呆愣了一秒,瞬间心花怒放!她满怀激动地感激道:“多谢师尊,多谢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