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它已经被刺激一个月了，我们采取的样本太特殊，拟造不出来。”
卡娅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但她能听见声音，迷茫的睁开眼睛，右边却什么都看不见，感觉像缺了什么东西一样。
“它醒了，这样活体切片竟然还能有这么强的生命力，应该不愧说是海嗣么。”
“继续。”
她感觉到自己脑袋后面扎进了什么东西，瞳孔猛的放大，一条彩色的绸带被一个被光笼罩的人影托在托盘上靠近一边的人影。
“这个外置布满了神经节点，它为什么要长出来这种没用的器官？”
消失了…好多东西都消失了…
“过了多长时间了？”
“大概四百二十三个小时。”
“继续刺激她的脑干，别让它的波长停下，我们去第十三号那里，把这个器官切下来一片一起带过去，看看它有什么反应。”
“是。”
光出现了一道裂缝，那几个影子出去了，她能听见什么东西掉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
它看见那道裂缝后面…好像有一只浅粉色的…石头？
“嗬————”
卡娅的瞳孔猛的缩紧，猛的坐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喘气，慌张的摸向脑袋后，感觉到那条柔软轻薄的感带时才慢慢放下手。
剧痛一刻不停…比平时还要强烈的痛…她不安的摸摸心口，轻轻甩甩头。
“嘁…醒了？”
纳斯托娅的声音响起，语气带着些许责怪，但更多的还是关心，卡娅想起来了，她是疼的晕过去了…
“嗯…”
“唉…你要让我怎么说你好？”
“对…”
“停，停停停，我不要听这种话，现在，再去休息一会儿，外面的事不用担心，我把那个地方炸了个窟窿杀了一堆，没东西敢过来了。”
卡娅透过视角，看到了纳斯托娅坐在一处废墟上，眺望着那个白色的坑中汇聚的彩色海水，旁边是大片大片焦黑的小山和数不清的报废铳械。
“它们被动静引过来了，正好过来给我撒气。”
纳斯托娅说的相当轻描淡写，但是那些惨状和大大小小还在冒烟的沟壑在反驳她的话。
她身旁还漂浮着大大小小的混合铳械，上面的血肉时不时跳动一下，那些颤动的蓝色核心遍布黑红色的纹路，就像虫子一样在上面蠕动。
恶意释放的后果不是她一个人能承受的，但是她找到了另辟蹊径的方法，将这些东西当成“弹药”用体内的能量引诱出来汇聚在那些可怜的核心上。
如果她现在去看，那上面就是红的发黑的憎恶，她以前甚至不知道这些情绪到底是怎么在心里越积越深的。
但现在她知道了，这是“馈赠”带来的“责任”，虽然模糊，但她却有这个概念。
经由那破层的信息流和小帮手内的图纸，她纵使没有卡娅的帮助也能造出一点“不存在于世界”上的可怖造物。
她抓起一旁漂浮的铳械，其上的恶意顺着她的手沾染她手上蓝金色的纹路，让它们爬上血红的颜色。
“等你想好了，真正想起来了，看见那些恶心的东西了，告诉我，你要怎么做。”
她感觉不到痛苦，但她看得见卡娅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发颤，她不告诉自己，那她就把那些东西杀干净，把他们的头颅堆起来，让她看看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忏悔的眼神。
她瞥向脚下的尸堆，这些只知道攻击的东西学会害怕了，它们跑干净了。
但她现在还是很生气，那口气还在刺激她的脑袋，眼角淡淡的金色鳞片变得血红，铳械中的核心发出剧烈的痉挛，纳斯托娅毫不在乎。
无止境的压榨带来的是一道几乎要吞噬光线的黑柱，它将那些碍眼的躯体淹没之后变成游离在空气中的黑红色电流，狂躁的蔓延。
那柄报废的铳械被她随手扔在一边，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她回头看向那些漂浮的铳，眼中是丝毫不遮掩的冰冷。
一柄铳械飞到她的手中，她再次对准远处高耸的雕像，眯着眼睛看着他高举的武器。
卡娅沉默的抱着自己，她因疼痛说不出话，她看着纳斯托娅无止境的压缩自己的造物，厌恶她反感的东西。
“纳斯托娅…别…别生气…”
又是一柄铳械被扔掉，一柄铳械飞到她的手中，它们没有思绪，只听从她的命令，生命由她赠予，燃烧自己的价值，它们如果有思维也不会有怨言。
但是她看见了那些可怜的小东西临死前的恶念重新没入纳斯托娅的手中，让那原本灿烂的蓝金色染上一丝深邃的黑红。
黑红色的光柱肆无忌惮的撕裂着这原本就残缺的废墟，凭什么那些雕像还能伫立在这里，而建造他们的人变成白骨腐烂在地上？
她不喜欢这些高高在上，将它们踩在脚下的石头，即使它们踩的一样是石头。
她第一次没听卡娅的话，她沉默的用右手不知疲倦的举着那些带来毁灭的造物，她有能力去保护她，她要让她看见自己也是会生气的。
“它们不敢不听我的。”
纳斯托娅瞥了眼那些黑红色的纹路，它们迅速的退去，留下那些璀璨的蓝金色。
“知道为什么么？”
“……为什么？”
纳斯托娅露出尖锐的虎牙，瞳孔缩紧重新举起一柄铳械对准一只正在奔逃的特异恐鱼。
“因为它们怕我。”
卡娅看着那只生命轻而易举的消失，抱着自己沉默的低下头。
“别觉得自己懦弱，你的善良是我学不会的，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用善意去包容折磨我们的东西，就像你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依旧没有一点感情。
因为他们该死，他们不配得到我们的期许，我以前不跟你说，但是你不能不知道…
龙门那次如果不是我把那些东西碾成肉泥，我们连那灯底下都走不到。”
纳斯托娅的头发随着风微微飘舞着，银色的发丝中爬上了些许潦草的黑红色，她平静的看着那处由她造成的深坑。
“我能一直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卡娅，我愿意这么做…我很愿意。
我们的思想统一，但只有你能干扰我，我也愿意看见你笑着去对待那些人，即使我不乐意，但是我也支持你的选择。
可是我不想看见你遍体鳞伤还要强撑着笑，在我眼里去…去卑微的笑。
我没对你生气…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他们不值得，那些想要杀死我们，伤害我们的，都不值得你这么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