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吧，我怎么可能会吃你的醋？”
席望舒矢口否认，但却别过头没有直视谈盛宇的眼睛。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看他，但就是下意识地这么做了。
见她避开他的视线，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谈盛宇的心脏上轻轻撩拨了一下似的，教人心里又酥又痒。
他唇边笑意越深：“酸味这么重。待会吃包子的时候，都不用给你配蘸料了。”
“幼稚……”
——
车子驶向旧城区，进入那条熟悉的老街，席望舒终于想起来了“包子”这件事。
上次谈盛宇带她来吃那家老店的包子，她一个人就吃了一笼多，还喝完了一整杯豆浆。
那天，原本算是他们之间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只可惜后来发生了那些事，彻底覆盖了那仅剩的一丝暖和。
再次来到旧城，席望舒想到的不是那香喷喷的小笼包，也不是安宁公园怡人的风景，而是对谈盛宇的怨恨。
她没有忘记那一天。谈盛宇之所以会“好心”带她出来透气，只是为了支开她，好让李怡去搜查她的房间。
那么，今天呢？
他今天好心带她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看着窗外老旧的街景，席望舒又想起了那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
上次她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可她一心想要杀死他。她没想到，那个孩子最后会以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她，甚至差点拉上她去陪葬……
也许，那就是她的孩子对她这个残忍的妈妈的惩罚吧。
想到这些，席望舒脸色越发苍白难看。
思绪间，车已经在路边停了下来。心事重重的女人僵硬地伸手正要开门，却听谈盛宇在旁边啧了一声。
“怎么没开门了？”
闻声，席望舒才抬头看了看。
车窗外正对着的就是上次那家包子铺，但店铺大门紧闭，像街上其他早就关掉的商店一样，了无生气。只有破旧的招牌写着“xx小笼包”的字样，前两个字已经模糊得看不清了。
关着的卷帘门上贴着一张纸。距离有些远，席望舒看不清纸上写了什么，但她猜想大概是搬迁信息之类的公告。
谈盛宇也看到了那张纸，正吩咐司机：“下去看看写着什么。”
“不用了。”司机还没回答，席望舒便抢声叫住了他。她转头看着谈盛宇，“走吧，我不想吃了。”
“怎么了？”
谈盛宇从刚才就发现席望舒脸色不对，但他只当她是因为没吃早餐胃里饿得不舒服，还特意让司机开快了些。可现在看她还是拉长了一张脸，说话也阴沉沉的，他才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只是，他就算问了，席望舒也不会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说给他听。她摇了摇头，牵强地扯动嘴角：“今天不想吃包子，一会儿早点吃午饭吧。”
“那我让人去看看，要是写了新地址，下次你想吃我再带你去。”
“没必要，又不是多好吃的东西，吃不到就算了。”
席望舒淡淡往窗外瞥了一眼，又毫无兴趣地收了回来。她冷漠的语气，让谈盛宇心里倏地揪了一下，像被蚂蚁咬了一口，不疼，但难受。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语气如常：“嗯，那下次我带你去吃别的。”
“好。”
席望舒应得很快。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无论他下句要说什么，她都会这么从善如流地答应他。
应完这句，她侧过头靠着车窗便闭眼安静地休息了。
谈盛宇张了张口，想跟她说些什么，但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突兀。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地有些恼。
这女人像是故意要跟他作对似的。他越是对她温柔，想尽办法讨好她，她就越是要板着张脸给他脸色看……
……
车继续往前开。
开了一段，没几分钟又停下来了。
席望舒好奇地睁眼看了看，见他们停在了安宁公园门外。但这里却不像上次那般冷清，门口围满了许多人。
全都是带着安全帽的工人。
不远处，几辆挖掘机并排停着，都在等待着施工队一声令下，就把眼前的所有建筑夷为平地。
看见这阵仗，席望舒倏地皱起眉头：“这里，要拆了？”
“嗯，你上次不是跟我说，动工的时候让我带你来看看吗。”
“是吗……”
席望舒当然还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看着这座即将消失在这个城市中的公园，她心里无端一阵空落落的，像是心脏上被人挖了个洞，任由呼啸的冷风猛地往里灌进去。
没多久，停在一旁的那些挖掘机收到了指令，缓慢而沉重地朝着公园前进。巨大的挖铲朝着公园的石头牌坊砸下去的瞬间，席望舒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掌心里捏满了冷汗。
被砸碎的不是石头，是她心上最后的堤防……
——
离开旧城后，谈盛宇没有马上带席望舒回湖心岛。
他知道她不喜欢成天闷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岛上，难得出来一趟，就想带她四处逛逛。
坐在车上，席望舒一直沉默不语，脸上挂着淡淡的愁色，可无论谈盛宇怎么问她，她都只是说没事。
车开在城里绕了半天，最后在一座商场停下。
“刚才不是说早点吃午饭吗。这里吃的比较多，你看看想吃什么。”谈盛宇今天似乎有用不完的耐心。
席望舒跟着他下车。两人走在商场里，优越的颜值很快就吸引了周围路人的注意。看见路过的人都要回头看几眼，谈盛宇被那些杂乱的视线看得不太舒服。
他不知道从哪变出来两个崭新的口罩，先给自己戴上后才拉住席望舒，动作轻柔地将口罩的挂绳挂到她的耳后。
席望舒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突然被人戴上了口罩，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做什么？”
“你这张脸太招摇了，遮一遮。”
“？”
非要说招摇，眼前这男人可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席望舒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被闷在口罩里的感觉。可她看了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潮，又放下了本想摘掉口罩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