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深了，哈辉才回到他东北沈城的家里。
轻手轻脚打开门换上拖鞋，哈辉径自走到自己的书房，坐到电脑前面，从包里拿出那个移动硬盘。
妻子刘悦走到书房门口，小声问道：“这么晚还要忙啊？”
“嗯，没事，看个资料，你先睡吧。”
“那什么，今天古指导打家里电话，说你电话没人接，后来你回电话没有啊？”
“呵呵，都打到家里来了呀。”哈辉苦笑着摇摇头，说道：“老头子还是那个脾气啊。”
“啥情况啊？我问他，他也不说。”
“你说还能啥情况！”
“还是鼓捣着让你过去他那个什么追风少年队啊？”
“哦，古指导没在那边了，你最近没看新闻吗？”
“我哪有空看什么新闻啊！你儿子明年就高二了，女儿明年中考，我这一天天的忙得我脚不沾地的我……”
刘悦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后面的话，刘悦也就没再说了。
哈辉轻轻摇摇脑袋，抬眼看看老婆，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悦啊，你说，要是他俩这个假期里转学的话……”
“啊？转学？你不是开玩笑吧老哈！”
刘悦立即就不困了，瞪大了眼睛看着哈辉。
“这不是跟你商量嘛！”
刘悦皱着眉头，走到哈辉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问道：“能去哪个学校啊？不过，就算是名校，你儿子那成绩，烂的跟稀泥似的……”
刘悦压低声音，抬头看了看门口，这个话还不敢当着儿子的面说，怕小孩子听了之后受打击。
“澳港。”哈辉轻声说道：“濠港中学，古指导去那个学校的足球特色班当总教练了。”
“澳港特区啊！那……好像是个私立学校吧。”
“足球特色班，有奖学金，全额的。”
“那生活费也挺高的吧，而且，那个花花世界，对小孩子好不好啊。”
“要是咱俩都过去古指导那个团队的话，应该是能安排个人才房。”
“啥？分房子？澳港特区的房子？”
“想啥呢！人才房是公租房，没有产权。”
“哦……”
“……”
“对呀，我记得你给我说。不是鹏城一个中甲球队要请你过去当主教练吗？那边不是也说了解决小孩上学吗？那边咋回事，黄了？”
“唉！黄了就好了，呵呵，我也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不是，老哈，你这是咋了你是，古老头又给你下啥药了啊？不不不，这个事你可得想清楚啊，再跟前几次似的，光情怀了，家也没顾上钱也没挣着孩子还耽误了，那你得掂量掂量啊！”
“……”
看到哈辉这个为难的表情，刘悦小声嘀咕道：“完蛋了完蛋了……”
往前倒推十年出头，老二哈哲樱刚上小学那会儿，古指导就邀请哈辉前去国少队担任守门员教练，当时哈辉表示说为国效力义不容辞，踢过辽省女足的刘悦也表示大力支持。
再然后，国少、国奥、国青、女足国家队，哈辉十年里全都扮演过这种“救火队员”的角色，然而到头来，京城户口解决不掉，两个小孩一晃也都长成大姑娘大小伙子了。
虽然说过去这十年里，风风火火的华国足球联赛挥金如土，但其实在青训在梯队在女足的投入都少的可怜，唉，说起来都是泪啊。
“这次说，年薪能开到保底八十多，算上奖金的话上一百万应该是没问题的。”哈辉赶紧说了一句。
“俩人都是吗？”
“……澳港城没有女足……不过澳港科技大学有女足，古指导说，你要是愿意的话，濠港中学的校董能给你协调……”
刘悦想了一会儿，还是摇摇头，说道：“算了吧，我就别误人子弟了，这都多少年没在一线干过，早就废了……”
“哦，悦，你误会了，呵呵，也不是说让你去当主教练，澳港科大女足的主教练定下来是苏雯了。”
“苏雯？那……我能去干啥？”
“体能教练啊！”
“哦，这个倒是没问题，那……女足体能教练，年薪能到多少？”
“古指导说至少四十多吧，毕竟是特区嘛。”
“不过……我这边体育学院这边，办不了调动啥的吧，那这铁饭碗……嘶，其实要真是能稳定的话，辞了也就辞了，到手才几千块钱，还没有人家跑网约车挣得多……”
“稳定？呵呵，老婆，特区可没有稳定可言啊。”
“倒也是啊……”
俩人一阵沉默。
“哦，先别说咱俩了，说说小孩，他俩都能进濠港中学特长班吗？”
“哈哲宇的水平肯定能进U16，主力也应该没问题，但是哲樱就没有足球特长班上，但是她可以按照教职工子弟享受折扣，平时训练的话，也可以跟着澳港科大女足一起训练。”
“那意思是，哲樱这边，基本上能保送澳港科大呗！”
“差不多那个意思吧。”
默默地算了算账，刘悦看向哈辉，问道：“古指导下这么大本，这是想让你再带个王雷雷出来啊！”
哈辉嘿嘿一笑，没有回答，打开了电脑。
“哟，我倒是想看看，到底啥样一个苗子，让古指导愿意这么用心！”
“跟你想的还真有点不太一样。”哈辉想了想，问道：“悦，你记不记得好多年前我们聊天时候，我给你说，古指导曾经有个关于守门员的奇思妙想了。”
“奇思妙想？那老头子奇思妙想多了，我哪记得住啊！不记得了。”
“你想想，就那个！老头当时问我，如果说，足球运动11个球员，能够上两个门将的话，那会是个什么情况？”
“啊？这不扯呢嘛！”刘悦还是摇了摇头，她实在是不记得了。
“你看啊，悦，这门将按照技术特点，就分防守型门将和进攻型门将，这两种气质，决定了在训练时候只能专注一个技术特点，肯定是无法兼容的……”
“但是假如说，一个门将他知道自己还有个队友在门线上帮他防吊射，那他出击的话就不会犹豫就会更加坚决……”
“你就比如说吧，老墨的那个门将花蝴蝶，他就是独一无二的‘门锋’，你再比如说南斯拉夫时期的大伊万，你带上他你等于多带了一个中后卫和一个后腰……”
哈辉手舞足蹈，声调越来越高。
刘悦只好走过去把书房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