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以柔看着我，继续说了下去：“余天龙！我猜，你一定在找这个人！”
话音刚落，我愣了足足三秒钟。
看来，她的确是做足了准备才来找我的。
绑架案发生的那段时间里，唐以柔一定也在黑金市角落里，默默的关注着案情的进展。只是，我不清楚，究竟是哪个混蛋，给她透露了这些情报。
“你知道那个“余天龙”是怎么回事？”
“当然！”她微微一笑，紧跟着又吸了一口香烟：“我曾经是教化场计划的受试者，也在余氏集团内部工作过，所以，自然会知道一些你们所不了解的事情。
在L宅37号计划执行之前，余英豪他们，其实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倘若事情一旦败露，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得抛弃余天龙，才能保证余氏集团的绝对安全。
然而，余天龙在集团内部所起到的作用，却又是无法代替的。
他不仅是余英豪的亲生儿子，也是当时余氏集团的代表人物，一旦彻底抛弃余天龙，对于集团来说，造成的影响也是无法估量的。权衡利弊之下，余英豪索性提前从教化场计划的受试者中，选出了五个有足够实力接替余天龙的人，并在暗地里将他们培养了起来，为的就是应对这一突发情况。”
听她说完，我才明白了过来，唐以柔的意思是，王远口中的那个“余天龙”，其实只是余英豪从受试者中选出来的替代品，替代他，处理一些其他的事宜。
“可以这么说！”唐以柔微微一笑，继续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余天龙”只听从于余英豪的吩咐，并且替代那些隐藏在地下的老混蛋们，继续在黑金市里活动着。所以，只要找到了他，也就能顺势摸出那只老狐狸的下落！”
唐以柔所说的信息，虽然解开了我心里的一个疑惑，可对于全局，却并没有多少帮助。
在这么大个黑金市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除了年龄以及基本的体貌特征之外，我们对于那个“余天龙”，几乎一无所知。
既然这样，我就得从她口中问出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余英豪他们究竟在黑金市里计划着一些什么？最蛰伏了半个多月之后，那些人最近，好像有些不太安分了。”
“当然不安分，因为那个老家伙的目的，就快达成了！”
唐以柔果然还知道其他的事情，我的心一紧，连忙继续追问道：“目的？什么目的！”
“自然是完成他的教化场计划，难道，他没和你提及过计划的具体内容？”
听间唐以柔这么说，我才逐渐回忆起来，当初在富顺大酒楼，余英豪和我说的那些话：教化场计划只是一个手段，只有完成了教化场计划，余英豪才能实现他的目的，继而达到控制全人类，让余氏集团永存于世的目的。
可怕的是，这种看似荒谬的计划，却因为那些残忍的实验，而开始逐步实现了。
“单是给予精神方面的刺激，试图通过斯金纳的结论“驯化”人类，目前还是很难达成，毕竟像你和郭方正那种情况，还是少数！”唐以柔看了我一眼，突然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借助其他的一些东西，却是有可能实现。”
我心里一沉，猛然明白了过来：“你指的是，余氏集团正在着手研发的那些试剂！”
“没错！APTX4870，这是那种试剂的最终版本！”
我早就该想到，余英豪绝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在四个研究所里都投入研究的东西，一定有意义。而那些研究所存在的意义，就是帮助他实现最终目的。
这样一来，余氏集团的危险程度，已经无法预计了。那种对于神经系统有着严重损害的APTX4870一旦流入市面，整个黑金市都会沦为他们的研究对象。
届时，情况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我的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湿：“所以，他们抓走花花究竟是为了做些什么？”
“不知道，不过我猜测，他们应该是想从那个小女孩身上获取到足够的实验数据把。具体会怎么做，我就不清楚了！”说罢，唐以柔将手里的烟头缓缓熄灭，继续开口道：“好了，我已经展示出了足够的诚意，现在，是不是该你说些什么了。”
听她这么说，我便不再拘束，转过身去，直接问她找我有何目的。
想要从我口中知道一些事情？这种拙劣的谎言已经不可能欺骗我第二次了。以她唐以柔的本事，既然能弄到关于那个“余天龙”的事情，那么我所掌握的情报，她没理由不清楚。
只是，以她的性格，如果想要取我性命，或者是胁迫我做某些事情。那么在我刚上车的时候，她就应该已经动手了，就像再次我们上次见面时那样。
既然她已经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那么眼下，我也没有继续提防的必要了。
“很简单。”唐以柔突然看向了我，她的眼神无比的淡定：“我这次找你，主要是寻求合作。毕竟我们彼此之间都有对方所需要的信息，而且又有着共同的敌人。如果能联手，何乐而不为？”
“合作？”看着唐以柔的笑脸，我的脑海里，却满是她当初给我注射那种试剂时的情景。
即便她私底下减轻了试剂中“浴盐”的浓度，可那种东西，却也几乎要将我活活折磨至死。病发时的那种痛苦与疯狂，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说到底，对我而言，面前的这个唐以柔还是太过陌生，陌生到即便认识了她整整七年，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她，不了解她的过往，甚至是不了解她的一切。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无法说服自己，完全相信她。
“怎么，还在犹豫？”
“当然得犹豫，毕竟，你曾经背叛过我们！就算我能答应，老严和徐富贵他们，也绝不会轻易同意与你联手的！”
“我没问老严他们，我只是想你知道，你是否愿意再帮我一次！”唐以柔熄灭了香烟，一脸真诚的望着我。昏暗的灯光下，她那对明丽的双眸，隐约闪动着不一样的光芒。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曾经的画面。可最终，定格在我视野里的，却是在我病发时，林晓雪疯了一般抢过匕首，阻止我伤害自己。
那一刻流出的鲜血，那一刻爆发的疯狂，那一刻扑入我怀中的女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我。。。。。不愿意！”
“为。。。为什么？”
“在我心里，那个曾经认识的唐以柔，那个我的未婚妻，早已经死在了L宅37的大火之中。现在坐在我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和她有着同样容颜，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可怜女孩。所以，如果你想要向警方自首，坦白自己的罪行，那么我很欢迎，可你若是想以这种方式寻求合作，借机东山再起，并对余英豪展开第二次的报复行动，那么，请恕我拒绝。”
这段话说完，狭小的空间内，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之中。
在这过程中，无论是我，还是她，都在思考着一些事情。只是，到了现在，我却再也不可能看透唐以柔内心真实的想法。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还以为，你一直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原则！”
“曾经的我，或许会答应你，可换成现在，请恕我拒绝。毕竟在当前形势之下，我们已经不容许再出现任何的偏差了。”
就在这时，桑塔纳的左后方，依稀传来了一阵口哨声。
用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路远已经从警局里面出来，正朝着桑塔纳这里赶来。
如果我有心，配合上路远，能有百分百的把握控制住身后的唐以柔，将她缉拿归案。可是，看了看她肩膀上还在渗血的伤口，我最终还是没能说服自己，狠下心来这么做。
她打开了右侧车门，冷冷的留下了一句：“总之，不让余英豪和集团高层付出代价，我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那么江生呢？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话音刚落，后视镜里唐以柔的面容，却因为愤怒而完全扭曲了。半晌，她才从喉咙里挤出了那么一段话
“如果找到那个混蛋。。。。。千万联系我。。。。我想亲手宰了他！那个混蛋。。。。。就是因为他，才会害的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的。”
叶先国在临死前告诉我，千万要小心江生。或许直到现在，我才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相比起余英豪，江生那个混蛋，却更让我觉得棘手。那个家伙没有目的，没有忠诚，没有任何规矩可言。他的存在，似乎就只是为了杀戮以及混乱，并且，致力于将身边的人变成和他一模一样的疯子。
那是由教化场计划诞生出来的怪胎，若不尽早将他缉捕归案，死在他手里的无辜人，将会不停的增加下去。
就在此时，我的耳边依稀传来了一句：“只是希望，今天之后，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等到反应过来，唐以柔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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