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玲一愣，之后跟父亲确认道：“爸，你是要委托我，跟律师签合同吗？”
赵老爷子努力点着下巴，“对！”
赵金玲想了想，说道：“爸，要不你再想想，这事儿也不急于一时。”
她虽然支持父亲将钱从赵金柱那要回来，但要她来签合同，她却有些迟疑了。
以前没出嫁的时候，父母虽然在吃穿上没太过亏待她，但家里的东西都是没她份儿的，涉及钱财的事儿她更是没有掺和的资格。
二老当初将欣欣父母的赔偿款大部分都用来给赵金柱买房子、娶媳妇，她听心里可怜欣欣，劝过父母两句，还被父亲骂了一顿。
现在父亲竟然让想委托她来跟律所签合同，打官司？她下意识就想推脱。
赵老爷子见女儿没有马上答应，顿时又急了，“窝、窝不中、不中用了……泥、泥想、想想妞妞！海、海油泥妈！”
他现在这个样子，身子不听使唤，话也说不利索，就算出院了，这可能永远无法恢复正常。
他今后可能就是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了，还能干啥？
虽然女儿说，打官可以全权委托律师，可打官司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整个过程中，肯定还需要不止一次的跟律师沟通。
他现在跟别人沟通一次都费劲儿，自己签合同实在不是啥好办法，还不如将事情委托给嘴皮子利索的女儿呢。
赵金玲想想父母的年纪和身体状态，再想想侄女还未成年就失去了父母 ……
她到底是心软，狠不下心不管这件事。
“唉……”赵金玲叹息了一声，说道：“爸，你要让我当代理人，还得找俩见证人，律师说要跟咱家没什么利益关系的，你想想有啥合适的人选吧。”
赵老爷子琢磨了一会儿，问道：“那、那些个……挖、挖坟的学、学生行、行不行？”
他知道孙女跟那几个挖坟的女学生处得不错，这次他生病，还多亏了她们发现他情况不对，叫救护车送他来医院，让他捡回来一条命。
那些学生，算是跟赵家没什么利益关系，又善良热心，他觉得合适当见证人。
赵金玲思索了片刻，摇头道：“爸，咱们已经麻烦人家够多了，就别再给人家添麻烦了，而且人家就是过来实习的，过几天就要离开晋中了，要是当了咱们的见证人，后续有啥儿事也不方便呀。”
她也不确定，见证人除了签委托书的时候做个见证，后续还会不会有啥要麻烦人家的，但她就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依赖苏醒她们了。
人家又不欠赵家啥。
赵老爷子缓缓点了点下巴，“窝、窝再想、想想……”
……
苏醒等京大的师生的确快要离开晋中了。
这次田野实习还有一周时间结束。
苏醒想在她离开之前，将赵欣欣签出版的事儿搞定，所以最近她都比较关注这件事。
周一。
天天出版社那边给苏醒回信息，说决定跟赵欣欣签约。
不过赵欣欣还是未成年，签合同这件事，还需要监护人来签。
赵欣欣现在的监护人是赵家老两口。
赵欣欣要出诗集的事，目前赵家就赵金玲知道，赵家老两口还不知道呢。
可赵金玲不是赵欣欣监护人，没有帮侄女签约的资格。
苏醒跟两个室友聊起这件事。
程秀宁说：“那就莫要跟赵奶奶说具体是啥子事，喊她签合同就对了，说到底她也看不懂合同嘛。”
“这……”张彩凤迟疑道：“这不太妥吧？签合同需要双方知情、自愿的情况下进行，她不清楚合同的权利义务，是在损害老人的合法权益吧？”
“哎呀！”程秀宁说：“莫要这么死脑筋嘛！可以跟她说，欣欣的诗被选上刊登在学生读物了，但稿费这些，莫要说得太具体，就说会有一点儿稿酬就行，不用解释啥子具体版税、后续收入，而且，这种出版合同，就算成年作者自己跟出版社签，大部分也真的就看个关键信息，不会逐字逐句去抠条款的。”
苏醒道：“这倒是真的，我签画册出版的时候，也就第一次时，我的一位姐姐帮我找了律师跟编辑谈的，后来的合同，我也都是看了关键条款就签了，不会把整本合同都看全。”
“不过……”她话语一转，又说：“这事儿真要这么忽悠赵奶奶，我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一会儿先跟欣欣说说，再给她姑姑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吧。”
张彩凤点头道：“是要沟通一下。”
程秀宁耸肩，“好嘛好嘛，你们说的也对哈。”
傍晚。
赵欣欣过来学习的时候，苏醒就跟她说了这件事。
赵欣欣蹙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我奶奶她要是知道我写的东西会被印在书里，她会很高兴，但应该不会问太多的，她也不知道问什么。”
很明显，她话里的意思，也是不想让她奶奶知道具体的出版事宜。
苏醒等三个女生互相交流了一下眼神儿。
之后苏醒说：“欣欣，我们先给你姑姑打个电话，跟她说一下这件事吧。”
赵欣欣点点头，“好啊，可以跟我大姑说。”
苏醒拿起电话，拨通了赵金玲的电话。
“喂？”
苏醒说：“赵姨，我是苏醒，欣欣在我身边，我想跟你聊聊欣欣出版诗集的事儿，你那边方便说话吗？”
“啊？等一下啊。”
赵金玲对老父亲说：“爸，你先躺会儿，我出去接个电话。”
“嗯……”
赵金玲拿着电话走出病房，走到走廊的尽头角落。
“小苏啊，你说你说。”
苏醒将电话放了外放，跟赵欣欣一起，将出版合同的事，跟赵金玲讲了一遍。
赵金玲说：“这有啥，你们就拿合同，给我妈签就是了，她又看不懂，就告诉她是学校让签的！稿费什么，跟她说一篇几十块就行了，千万别告诉她具体能拿多少稿费，不然她知道欣欣有了赚钱能力，她可能炫耀出去，也可能又要心疼她小儿子，不让我爸要钱了。”
赵欣欣听着姑姑的话，一直在点头，姑姑所说的，也正是她担心的。
“这……合适么？”
张彩凤小声说了一句。
“这有啥不合适的。”赵金玲说：“咱们又不是坑他们老两口，就是防止他们添乱而已，你们学生啊，没出社会，就是太守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