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宁娜……姐姐……”
“呢……？”
狭小但温馨的房间里，昏黄的灯光下，安娅那卡壳般的话……声微，却如此清晰。
“这……”
安娅的这声询问落进耳中，娜维娅脸上原本因担忧她而着急的神情，瞬间僵硬了几分，透着股难以掩饰的不自在。
以至于不经意间避开了安娅此刻正带着复杂情绪望过来的目光，眼神有些飘忽，再没了方才的专注。
？！
安娅见娜维娅这副模样，心猛地一缩。
这么久了……她还是……
本被岁月冲刷过的误解再度浮现，直到洪水来临的那一天，到自己的不辞而别……这么多天了……她再也没有看到她。
难不成……
心急速跳动，可血液又像凝住了，可怕的猜想让她喘不上气。
恐惧像冰水，瞬间浇透了她。
她和哥哥一样……
“不……别误会，安娅，不是你想的那样。”
意识到自己的不自然致使眼前的少女迅速积攒起了可怕的负面推测，娜维娅连忙抱住她，安慰。
“那……芙宁娜姐姐到底……”
“我……我也不清楚。”
娜维娅低着头，轻声说，然后又迅速想到了什么，连忙抬头极其认真地看着她，不忘加以解释：
“其实芙宁娜在枫丹预言爆发那晚被芙卡洛斯大人传送回须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便以一个新的身份在须弥呆了很久。”
“对了，因为先前传送芙宁娜到须弥的同时，芙卡洛斯大人也封印了她的记忆，她并没有逃避，她并没有主动离开我们，离开你！后面导致这的芙卡洛斯大人也承认了自己有私心并没有考虑周全。”
娜维娅将当初芙宁娜消失造成的误会连忙澄清，将真相告知于她。
“……”
女孩先是沉默，而后开口：
“这个我知道……芙卡洛斯大人曾经告诉过我。”
“安娅，你知道吗……”
留意到眼前这位白发天使的状态，娜维娅也算明白了如今的安娅早已不是那个仍然沉浸于童话中什么都接受不了的小孩子了。
随即让她坐在床边，自己顺手挪了个小凳子，轻声开导：
“从那件事后，芙宁娜姐姐她曾回来过两次。”
“第一次回枫丹前，在须弥她就在那位旅行者的帮助下找回了全部的记忆……后面没有大张旗鼓，而是一个人回枫丹，她其实找了很多人……当然也找过你。只是……”
“那时候我得知你们瞒着我哥哥的死……导致旧病复发，一直在医院里昏迷很久……那时在病床的那张在枫丹飞艇的七人合照，就是她放的吧。”
瞥了一眼娜维娅床桌的那个和自己的那个一模一样的七人合照，安娅平静道。
“嗯……”
娜维娅点头，毕竟除了人，最能留住回忆的事物便是让刹那永恒的照片了。
因此，那时候的芙宁娜将照片给了七份，六个人，外加那年安沃奇墓碑的托物箱中。
“这些我其实都在后面都知到了……第二次呢？”
“第二次……”
一说到这，娜维娅表情又有些变化，欲言又止，显得有些纠结。
“是……两个月前。”
“我在厄里那斯的某个岸边看到了她，但她那时的状态……令人担忧。”
看着娜维娅那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描述，安娅追问：“怎么了？”
“她……如果你想了解这一切的话，可以去枫丹廷问问芙卡洛斯大人他们。”
听到娜维娅的建议，安娅眉头紧皱，而后试探问道：
“是因为我吗？”
“不——不是的！”
娜维娅连忙否决，缓缓起身，看着一旁的书桌上各式各样的合照。
视线不经意间汇聚在其中摆在很显眼的位置的一张双人合照。
自己和一位灰发少年的合照。
“或许，是一位对她自身，以及对整个提瓦特都非常重要的人的消失吧。”
嘴里念叨着的同时，娜维娅也捧起那张双人合照，微微翻转，名“穹”的签字是多么明显。
“……”
看着那相片上的灰发少年，安娅保持沉默。
“哈哈——气氛怎么会这么沉重呢，安娅如果你想知道芙宁娜具体发生什么事的话，明早我带你去枫丹廷找芙卡洛斯，那维莱特他们。”
“现在，你只需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明天再去想吧。”
回过神，娜维娅轻轻微笑，摸了摸安娅的脑袋。
安娅点了点头。
她也似乎知道了，不止芙宁娜姐姐有问题，就连娜维娅姐姐也有一点问题。
至于问题的源头……
安娅默默看着那个被娜维娅放在桌前的两人合照中的那位灰发少年。
一位消失了三年，却从未被遗忘，反倒硬生生在整个提瓦特被歌颂成传说中的人。
「pS：提瓦特经典作品《恩情课文之旅行者爷爷用无锋剑干穿维系者脑袋》——作者：绝云椒椒糖」
……
第二天。
一大早，安娅便请求娜维娅早早陪同她一起去枫丹廷问有关芙宁娜的事宜。
接着，吃了顿丰盛的早餐后，娜维娅便带着安娅离开了白淞镇前往枫丹廷。
途中安娅想过能否绕过这关直接去厄里那斯找芙宁娜……但从娜维娅口中得知芙宁娜所在的区域地脉特殊，无法直接闯入，她便打消了这念头。
……
枫丹的繁琐规矩……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样子。
安娅有些皱眉。
大厅内，她和娜维娅此刻正在等待漫长的审核批准……
在枫丹，这种上报流程不会因为是亲朋好友而走什么捷径……即便是娜维娅以及安娅，也得老老实实按照执律庭的规章制度办事。
倒不如说，枫丹是因为第三秩序这枚象征社会的灰色镜子出现后，如今的规则比三年前更为严苛。
作为七国之一的枫丹，身处这样一股浊流之中——有像「三相」这般的存在，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肆意践踏律法道德等人为准则；事成之后，又以利益捆绑强行让所有人共担恶果，将彼此拖入共犯关系，只为减轻负面影响对自身脚步的拖累。
枫丹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垮台，已属不易。
……
“嗯，请在这张保密协议上签字，签完后，两位请跟我来。”
一位执律庭的美露莘蹦蹦跳跳地过来，拿着已盖章的申请书以及枫丹保密协议，走到在座位上等待着的两人。
……
（洛蒂娅）「我跟你说了，你作为神明为什么要向混账妥协，接受什么改革，后面又一味包庇他……现在呢……一个小小的「世界社」，那个混账又意气用事，昨天的事故又给我们枫丹惹了多大祸！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么？一旦压不住，第二和第三秩序的矛盾在我们这国家爆发，到时候排山倒海的舆论……你以为我们几个会像那几个恶魔那样的抗压以及可以做到无视全体枫丹人的口诛笔伐？」
（芙卡洛斯）「——我能怎么办？！！两年前那阿加雷斯要求我按照协助那新地脉体系的建立，而你们这现在又喊着要我阻止……之前那维莱特当个和事佬也就算了，现在他倒是偏袒你，把我夹在两中间！！！几个派系的主心骨没一个能全部担责的，全甩我身上……你还想让我们这被第三秩序裹挟的七国秩序下有什么自主权？我们还需要那家伙来间接制衡一下，至少他不像另外两个疯子，勉强可控——」
（洛蒂娅）「可控……呵呵怎么我倒是听得你昨天的质问声越来越小？」
“呃……”
听着远处隔着门都极为浓烈的火药味争吵……两人面面相觑。
“哈哈……洛蒂娅大人和芙卡洛斯大人还真是老样子啊。”
闻言，娜维娅有些尴尬，捋了捋衣服。
那枫丹保守派与激进派的两位最高代表又开始进行友好互动了。
“嗯……”
听到那位和芙宁娜姐姐一模一样的声音，安娅原本心里打了很多草稿……这一下，全忘了。
（洛蒂娅）「外面来人了，嗯……还是那混账的学生，我倒是……」
（芙卡洛斯）「雷内的学生……大人的事你扯小孩干嘛？」
（洛蒂娅）「你哪个眼睛看到她哪小了？除了身高，形体哪个比你小？」
（芙卡洛斯）「小？！意思是我这比小孩都小？……你知不知道你在渎神……」
（芙卡洛斯）「诶？」
“咣——”
数米高的双开门忽然打开，一位和芙宁娜一模一样的白发女子探头。
视线瞬间和那正坐在过道椅子上的娜维娅两人交汇，尤其是那位白发蓝瞳的少女。
“嗯？你是安娅？”
“对，好……好久不见，芙卡洛斯大人！”
根本没意料到是这么一副展开，安娅起身连忙行了一个礼。
“进来吧——”
……
“这头发……被强行抽取失去生命后的结果么。”
安娅颇为拘促地坐在位子上，而在她对面的办公桌，一位水蓝发的高挑女子，此刻瞳孔发出奇异的蓝光，似乎在审视着她。
“昨天凌晨四点那驶向柔灯港的高速地脉航行船发生的事故……”
“我是受害者。”
闻言，安娅点了点头。
虽然新闻报告中说自己已遇害，不过，要是没有人偶姐姐给的那面镜子……或许假已成真了。
“果然……”
洛蒂娅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
“那昨天上午的时候，你见了你的老师么。”
“嗯——”
忽然——
一道水刺刹那之间袭向安娅。
哗——
噗——
“洛蒂娅！你疯了？！！”
看着安娅身前那迅速被一道水幕所笼罩，那道攻击也如水入大海，无影无踪。
芙卡洛斯惊怒地看着那洛蒂娅。
“洛蒂娅大人——安娅她……”
这突如其来的行为都如此迅速，一旁的娜维娅后知后觉，连忙将安娅护在身后。
可还没解释完，洛蒂娅就冷声打断了她的解释：
“这位刺玫会会长，此事与你无关——”
“安娅是吧……还请给我一字不漏地，将你和你老师的对话内容讲清楚。”
“你干嘛对一个小孩——”
芙卡洛斯刚想出声阻止，却不想那位白发少女已经先行开口了：
“我…说。”
安娅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老师说的踏入这个灰色秩序后“步入黑与白的灰，想要解释，绝大部分人都只会看着你的黑”是什么意思了。
……
「世界社」
一位白发男子，走入其中，隐隐的龙威弥漫着来自水的波涛汹涌。
这世界社隐匿于枫丹水域，若要覆灭，对于这位已经成为完全之龙的最高审判官而言，易如反掌。
“佩特莉可先生……”
尽头深处，一直在看那位降位者故乡世界的各种基础物理数学理论的雷内听到了远处那暗含责问的轻声。
「这几年，让你这好不容易在四百多年接受枫丹律法体系的最高审判官的倾人之心，正义之理熬受很多啊。」
说着的同时，雷内黑板上的公式则是完全脱离了提瓦特现有的一切符号。
以那位降位者故乡的学术语言写出质能方程……再综合四大基本力……他试图以一个拥有五大基本力的宇宙的思想来解析另一个只有四大基本力的宇宙的基本框架。
即便黑板上密密麻麻板书着这个宇宙从未有过的理论体系，雷内也依旧没有忘记同那位来者不善之龙的交锋：
「但那又如何……你要么自行想出一计两全其美之法，要么就必须在未来不可避免的审判中做出你们这旧体系的让步。」
「我只负责文明延续，若不小心践踏你们法律……事情过后再清算便可。」
“……”
又以那副为大局的说法来淡化自己实质性的危害行为……
沉默片刻，那维莱特表情冷漠，严肃开口：
“此番理念和你昨日暴行并无直接联系……我是在质疑你多次跨越七国制约，操控这地脉体系，已经失去了对生命的衡量权重。”
“你现在的行为，对整个七国的稳定都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若你的身份，你的行为以及如今的处境被暴露……将会是对枫丹秩序的一次毁灭性冲击。”
“过去，我代表的枫丹律法体系为了文明延续可以让步，但——”
说到这，那维莱特手上出现一个权杖。
接着，轻轻在地上一定。
刹那间，方圆百里的水域都陷入凝滞发所有畅游的鱼都被剥夺了对水的流动性的支配。
“你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践踏底线。”
蓝色的眼睛如同海水一样的威压，那视线如同漩涡，汇聚在那百米远处隔着几层墙背对着他在黑板上板书的男人。
“我需要对你的危险评估再做一次合理的审查。”
「我的文明危害系数为0.01,不需要审查。」
然而，雷内的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已经否决他的质问。
「至于我为何昨天会不惜杀死所有计谋伤害我的学生的行为……要我说，如今的整个枫丹加起来的文明战略价值都不如她……满足她，也是关键的一步。」
“……”
「审判官……当你们七国神明允许了灰色秩序的扩张起，就要记得代价是什么……而现在想要剥离……不觉得有些荒谬吗？」
「没了那位弑神者后的空窗期，这提瓦特……需要有人，主动来承接那把沾了维系者鲜血的无锋剑之重。」
「不论所善所恶。」
所善所恶……
闻言，那维莱特神色有些波动。
那位天神，也这么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