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见过殿下。”李予初缓过来，上前行礼。
“免礼，起来吧。”慕容瑾轻咳了一声，刚伸出去手，又缩回来。
“你哥哥不会有事的，别怕。”慕容瑾压低了声音，愈发觉得喉头有些发痒，这个戴夫，他到底开了什么药？他都快要相信自己时日无多了。
李予初闻言，抬头看了眼襄王。
所以，她的猜测是没问题的，是吗？
所以，又是一场戏，对吗？
所以，其实她哥哥没事儿，对吧？
不然，怎么会是这么笃定的口吻？
李予初很想问问襄王，却看对方一副“不久于人世”的样子，打消了念头。
都站在这儿了，那个中毒，十有八九是假的。
如果她哥哥出事儿是假的。
那襄王十成十是没事儿的，而且，他假中毒的事儿，估计是已经败露了，这才让她哥哥接了戏文，继续往下演，借此混淆视听。
而襄王现在这样子，如果不是粉擦厚了、戏太过了，那就是大夫药下重了。
李予初退也不是，站那儿好像也不对劲，默默盯着旁边的柱子发呆。
倒是襄王一边咳嗽，一边转了过去，往另一边的长廊去了。
李予初见状，也慢慢去了另一边的长廊下坐着。
距离是远了，可是这一声声的咳嗽，愈发让人觉得，襄王，可能是真的不太好了。
……
李予初移开眼，这时候，倒真的要相信襄王中毒了。
他们这戏演的，真的是真假难辨，而且，还不能跟她说。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那会儿的时辰是不太好熬的。
望眼欲穿之时，李俞灏终于是回来了。
被抬进去的。
乌泱泱一堆人，涌了进来。
顿时院子吵嚷了起来，吵到李予初耳朵疼。
……
“李尧！”李予初皱了皱眉，手上的珠串散了一地，三两颗更是直奔李尧面门而去。
“嘶……”李尧刚要开口，却是一转身对上一双美眸，眸子里，只有寒意。
李尧悻悻摸了摸鼻子，转身几声吆喝，就让众人安静了下来。
“送李大人进去，除了大夫和贴身小厮，其他人，去校场，没受伤的帮帮受伤了的，那边有大夫。”李予初瞧了瞧，一半都是他们家的人，吵嚷什么？
“是。”他们就是没见过李予初，也知道自家有个姑娘的，司军府没有司军，来的几位爷都没有带妻妾，都不用想，这时候站出来说话的，除了李家的姑娘，没别人的。
瞧着分外娇美柔弱的姑娘，一双美眸里，除了不满却看不出别的什么来，一时间，一群人连多看一眼美人的心思都歇了，悻悻往外退。
“李尧，莫大人和薛大人呢？钱大人可有同去？”李予初瞧见李俞灏已经被抬进去了，扬了扬手，让立夏进去看着，自己转头就叫住了李尧。
“回姑娘的话，莫大人和薛大人去了守备府，钱守备同去的，如今，命在旦夕。”李尧硬着头皮开口，却很是不自在的闭着眼。
“……回去带好你的兵。”李予初瞥了眼李尧，平复着情绪。
转身推了门，进去。
刚才那一瞥，瞧见的就是李俞灏面色苍白、白衣染血的样子，李予初想着，还是有些担心。
门一开，一盆血色的水就被端出来了，李予初还没走过去，第二盆都端出去了。
……
过去一瞧，一个小厮正在就着水盆浆洗血衣。
而李俞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夫把着脉，往那儿一坐，就一动不动了。
李予初看了眼那个大夫，眼生的很，前几日来给她诊脉的，没有这个大夫。
所以，是襄王的人？
莫凌风是个文官，哪有行走各地监察官员带个大夫的，这人，不是薛家的，不是莫家的，不是他们李家的，又不是允城的，只能是襄王带的。
瞧这，李予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又是做戏。
行吧。
李予初站了会儿，有些犯困，像模像样嘱咐了几句那几个小厮，带着立夏往外走。
出了院门，还时不时抹个眼睛，加上本就刻意素净柔弱的妆面，怎么看，都像是……
李俞灏命不久矣。
李予初慢慢悠悠回了院子，却被桌上的一封信吸引了目光。
“那是什么？”李予初拿了帕子，拎着信封的边缘，问春雨。
“右一送来的，说是看了就明白了。”春雨收的信，来人是右一，想着应该是薛公子送来的，她也就没多问。
李予初拆了信，才看了几行字，就忍不住了。
将计就计？
怎么不说是请君入瓮呢！
还要再演一场大戏？
到底是“剿匪”，还是搭台子唱戏？
李予初想起方才李俞灏的样子，还要襄王那个样子，就觉得他们多半是打算剑走偏锋了。
……
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束手束脚，还得小心翼翼？
李予初揉了揉耳朵，转手点了信件。
默了默，径直往后一跌，摔在软榻上，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恰好被大门敞开的几个人看见，顿时就热闹了。
不仅仅是司军府，还有允城最近天天看热闹的酒肆茶楼。
一时间，议论纷纷……
却左不过是三种看法，其一，大肆宣扬钦差贵子不过尔尔，祖上荫蔽而已，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其二呢，就是截然相反的，不过要有技巧多了，都知道欲扬先抑呢，可是，他们好像用得不太好。先是说他们怎么怎么惨淡经营，画风一转，就是在说对方怎么怎么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真的是夸了他们一波呢！
其三嘛，就没有那么偏激了，洋洋洒洒写了不少字，分析得头头是道，一看结论，却让人觉得讽刺，无外乎还是那个钦差不行，当然，前面加了一句，因为敌人太强大。
……
反正，没几句好话。
而大门紧闭的守备府和司军府，加上来来往往都行色匆匆，且神色凝重的大夫们，愈发像是验证了他们的想法。
毕竟，中毒、受伤、晕倒可以装，怎么装都成，可是，这些大夫，都是允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自己药铺不开门，跟这边耽搁时间，众人一面感叹，一面唏嘘，好不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