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墉耸了耸肩。
既然现在都说开了，他也没打算继续虚与委蛇。
“二叔，我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我就是想简简单单把生意做好，把日子过好。”
“倒不如说，你才是真的不简单。”
“讨伐阿鲁台让功，实属难得。”
朱高煦撇嘴一笑：“让功又如何，现在我还不是得去交趾。”
“就算没有你这一出，最多延缓一两年我就得去就藩。”
“到头来无论我怎么做，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他说着怅然叹了口气：“你说过，老爷子或许是在考验我，我后来也是这么去想的。”
“可是讨伐完阿鲁台回来之后，我才觉得自己还是太过天真。”
朱瞻墉眼神一沉，看来当时忽悠对方的话还是没能起到太显着的效果。
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反应过来。
“二叔，你是汉王，放眼大明，你的身份是高官贵爵所无法企及的。”
“难道这还不够吗？”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而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朱高煦嘴角一弯：“你小子倒是挺能说，难道我错了吗？”
“人就活这么一辈子，早晚都得入土，我何不拼一回。”
“大不了人头落地！”
朱瞻墉眼睛微眯，这讨论的势头可不太对劲！
再这么继续说下去，他都觉得要出事！
他急忙转移话题道：“在我看来，人活着就没有必要把日子过得那么复杂。”
“很多东西就算到手也不过是一场空。”
“二叔你只是执念太深了！”
“大明是朱家的，不是某个人的。”
朱高煦哑然摇头：“我还想说你聪明，看来一些事情你还是看不太透！”
朱瞻墉眸光闪烁，他不是看不透，他是知道什么事情该说，什么时候该装糊涂！
哪怕现在他们两人坐在马车之中，看似坦言相待，实际上彼此说辞都很暧昧。
属于是看破不点破的程度。
稍微谈及一点越界的事情，到头来可能还会被对方捏住把柄。
朱高煦认真地看向朱瞻墉：“你就没有好好想过，以后你会过什么日子？”
“现在老爷子是皇上，很多矛盾和麻烦都在上面。”
“但是迟早有一天，随着时间推移，你们早晚会成为主力。”
“我看好你，所以有心想要让你站在我这边。”
朱瞻墉摊手道：“承蒙二叔抬举，我就是一个生意人罢了，没有多大的志向。”
“我只是不喜欢被牵扯进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二叔你若是还生气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朱高煦听后，神色一愣。
说了这么半天，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想多了。
他本以为，朱瞻墉赶他走，是因为其背后已经有了靠山，或者把他视作了今后的威胁！
现在看来，朱瞻墉态度的转变纯粹是他行为越界而已。
他多想从朱瞻墉的神情之中找出一点破绽，好确定对方真的别有用心。
可是从刚才的交谈到现在，朱瞻墉始终一脸坦然！
朱高煦沉下心来，脑海正在飞速运转，思考着很多事情。
“我为什么要生气，此次来交趾虽非我意，但也是个机会。”
“我若能短时间改变交趾的现状，皇上肯定会发现我真正的能力！”
“瞻墉，这件事咱们可以就此揭过，但你得帮我！”
“治理交趾，你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他知道现在情况已经无法改变，唯一的机会就在交趾上面！
朱瞻墉看着朱高煦这么快就适应了下来，眼神一动。
不愧是汉王，这么快就已经看清了问题的核心。
自己看来还是有些小看这个二叔了。
他旋即开口问道：“二叔，说什么帮不帮的，只要你以后不给我找麻烦，我肯定也会参与安定交趾的事宜之中！”
朱高煦脸色稍定，他虽然一气之下将朱瞻墉拉了过来。
可要是这种对立状态在交趾都要持续下去的话，搞不好还会拖延安定交趾的进度！
他骨子里的性子再不变，人也总是会不断成长的，他现在自然清楚什么最为重要！
“瞻墉，我知道你机灵，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交趾快点安稳下来吗？”
朱高煦试探性问道。
朱瞻墉一听，一脸懵圈：“二叔，我才应该问你，你难道没有办法吗？”
“我是做生意的，又没有当过官。”
“如何治理地方我都没有经验，我还以为你有谱呢！”
朱高煦脸色一黑：“你认真的？”
“我这些年不是跟着皇上打仗就是待在应天府，我哪里来的经验和办法！”
“我还指望你能够提点有用的建议！”
朱瞻墉哭笑不得：“二叔，你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那可得让你失望了，我在这方面就是个半吊子！”
朱高煦一头黑线，他发现自己似乎对这小子期待有些过高了！
如今细细一想，还真是那么个道理！
这小子平日就是造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做做生意之类的。
哪里懂得治理一方百姓！
偏偏他对安定治理方面也是半吊子！
两个半吊子凑在一起，这是要完蛋的节奏！
他这一刻都有些后悔了，这特么不是带了个拖油瓶吗！
关键他还得保证朱瞻墉今后在交趾的安危！
实际上，朱瞻墉要说心里没谱那肯定是假的。
但他可不会说出来，他好不容易将对方赶到了交趾。
自己待一年就走，可不能让对方也这么快回去。
他来交趾，就打算琢磨一下自己之前想到的一些点子，搞个试点看看效果！
瞧着朱高煦发愁的样子，他提了一个更不靠谱的主意。
“二叔，咱们虽然都不怎么会治理交趾，但咱们可以问别人啊！”
“真正会治理地方的人，要懂得善用能人！”
“比如张辅，你到了交趾多和他通信交流一下，肯定会有收获！”
朱高煦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的确有些道理，他和张辅之间也有些交情，对方肯定会帮自己。
只要多找人交流，总好过自己瞎琢磨。
殊不知，朱瞻墉这一建议，正好让朱高煦避开了正确选择，选了最麻烦的方法！
要知道应天和交趾距离甚远，信件消息具有延迟性，一来一回解决问题最是低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