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沈明心回身，反手一把将诸天音往前一推，余光看她半个身体都已经进入了才放下心来，准备应付接下来要面对的。
花枝虽不能撕裂空间，可亦有大用。
穹光万气归一。
此方灵气聚集。
沈明心望着远处天边的一个小点迅速靠近，手中花枝越发娇艳，本是含苞待放的也皆盛开了。
很美。
她看了一眼，再度低下眼睫。
在水云雪将要靠近时，双指轻飘飘挥上一道，灵气蕴含花香，铺天盖地的花瓣随着灵力似真似假，拦了水云雪的路。
她现在不能走，却也不能跟着水云雪走。
如果水云雪发现那个阵法，那她就回不去了。
沈明心想着，手中花枝就盛开越发美丽了。
不知何处而来的蝴蝶正落在了上方，她看着，心忽有不忍，将它驱逐了去。
会死的，傻蝴蝶。
“明心，回到我身边。”
温柔仍掩不住冰冷的声音响彻这一方天地。
沈明心懒懒的，看也不曾看上一眼。
诸天音离开了，她拖拖就是。
根据她的方法改的阵法，不用多长时间。
沈明心不理水云雪，于是就换成裘行歌在说话。
“明心，不看看我吗？”
沈明心眉目极冷，依旧不曾去看。
即使知晓他已经很近了，不过暂时被穹光之气所阻挡。
……
说起来，到时候他不会去找调阳麻烦吧。
沈明心面色突然有些古怪，眼神闪了一下。
……算了。
看天意吧。
沈明心用灵力画了许多个阵法，阻拦、攻击叠在一处，最后才是传送。
她落下最后一痕后，方才悠悠地抬起眼。
空中已经没有水云雪的身影了。
他站在地面，站在远处，站在卷起的花瓣中央。
好似天神下凡，万花随行。
“明心。”
传送阵法开始启动了，沈明心也就平静地“嗯”了一声。
“你走不了的。”
随着话落，他手中出现另一道法器。
沈明心不由定睛去看，然而比意识更先知道那是什么的，是身体。
千缠线，千缠结。
无数的丝线向她涌来，要将她拖回去。
沈明心承认她此时不可避免的有些慌了。
千缠结，不是没成吗？
水云雪低低笑：“我虽然是瞧不上他的手段，可他将你带来了。”
“为了留下你，用一用也没关系的，不是吗？”
沈明心：“……”
她看着阵法被打断，看着千缠线开始缠上她的脚腕，是花枝也斩断不去的羁绊。
心情不是很平静……
沈明心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想破局之法在哪里。
纵使她一路已经尽量少用灵力，但到了这一刻，消耗也所剩无多。
破局之法在哪里？
沈明心花枝轻轻落下，千缠线缠住她的手腕，温柔而强势了夺去她最后的依靠。
只能是这样了吗……？
……不是的。
“我要，带她离开。”
“——？”
沈明心骤然转过头，新出现的空间裂缝是从另一处撕开的。
是诸天音，诸天音回来了。
她仰起头，好像不习惯这样与人说话，好像不习惯这样再不低人一等的面对旁人。
对着水云雪，对着沈明心，她一字一句重述：“我要带她离开。”
“诸天音——”
沈明心立刻要拦住她，不要过来，不要跨出空间裂缝。
无济于事。
水云雪神色不变：“那就死在这里。”
千缠线被诸天音手中的剑斩断。
她不确定自己曾经的天赋到底怎么样，不过看此刻，也是不错的。
诸天音脸上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快活。
“强迫你我的，控制你我的——都是他们的错！”
她的剑重重斩下，沈明心看见了一道剑意。
她看着诸天音对她伸出手，她却没有牵。
诸天音歪头，却没有多想，这次换她一把将她拉了上去。
“我会带你离开。”
“我们一起离开。”
被控制，被强迫。
一起离开。
沈明心阖上眼。
她知晓再无力回转了。
命运最终还是走回到了这一刻。
花香再一次吹拂送到了她面前，她拉住诸天音的手。
轻轻道：“诸天音，你很厉害。”
“第一次挥剑，能有剑意，纵使此时根骨不佳，你也可以好好修行的。”
她的话太过突然，诸天音控制着脚下的剑，手中覆云天在空中划过一道缝隙，远远的飞过去。
感受沈明心无力的靠在她的身后，灵力好像悉数消失。
诸天音来不及开心，只有担心。
“我……”
沈明心抱了她一下，温柔道：“过于痛苦，就忘记我。”
“什、什么？”
飞剑飞入云空的那一道裂缝时，诸天音突然感觉身后空了。
再没有重量。
身后之人呢？
她怔怔的回头看去。
恰见了沈明心挡了那锁定于她的，水云雪打出的一道攻击灵力。
其实是锁定覆云天的，因为覆云天在她手中。
即使远远的，可是诸天音还是能看见沈明心衣上出现了好多鲜血。
怎么会呢？
她脚下的剑开始嗡鸣，开始不稳，连同她都被带着颤抖。
什么是过于痛苦就忘记她？
什么意思？
飞剑开始极速下落，诸天音想去寻沈明心的踪迹。
即使心中知道，这么高的距离、这么重的伤会死的。
但是，怎么会呢……？
她什么也没找到。
只感觉自己再也无力站起来了。
剑在一旁，她却连提起来都费劲。
是她的错，她的错……她明明不会御剑，为什么还要逞能……
从前褚家指责她的话悉数出现在诸天音脑海中。
千钧一发之际，诸天音只记得一句。
“过于痛苦，就忘记我。”
她感受着远处传来的恐怖气息，身体不由自主开始行动。
覆云天划开新的裂缝，她好像有要去地方。
好像还有要做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呢？
*
沈明心从阴潭里冒出来，整个人浑身发冷，心间也发冷。
幽在一旁等待，看她出现即刻将她捞了上去。
小心的将她捧在掌心，再出现一条对他来说非常迷你的毯子盖在她身上。
“还好吗？”
“不太好。”
沈明心许久才冒出来一句，苍白的面容却许久没有恢复血色。
“灵界是只有求真境域那边才能进来吗？”
幽否认：“只求真境域与灵界相连。”
“若有别的相连？”
“亦可。”
“你知道覆云天吗？修真界流霜仙宗里一位长老的法器……”
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知道，可以。”
他甚至知道沈明心后面想说的话，想问的问题。
二十年前，他已经见过那覆云天的主人一面了。
擅闯灵界，问一魂灵。
沈明心抿住唇，却止不住眼泪。
这哪里是什么天意？她觉得命运像在逗她玩。
覆云天是水云雪的法器，照魂铃是裘行歌的法器。
照魂铃可以隐蔽魂灵气息，亦可控制人之心魂。
那覆云天的作用……
沈明心当时也就猜了猜，水云雪的身世，非人非妖魔之物，他的法器能随意撕裂空间，那连接灵界行不行？
是行的。
所以她交给诸天音，以求她在传送去远离这方争端的求真境域之前，改一次阵法，让从此以后，那阵法感受她的魂灵气息，就会自动与灵界相连。
改阵法是她……
怪异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