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后，江阳安抚住二老的情绪，领他们到办事大厅旁的休息室做笔录。
靠着亲和力提升的技能，问询还算顺利。
季大渔在一旁负责记录，内容主要围绕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还有感情经历。
“……我女儿个性开朗，没听说有特别讨厌的人。”
叶灵回忆，“她从小就喜欢交朋友，最要好的是高中同学，曾颖，跟她坐了三年前后桌。两个小孩子每天玩在一起，经常串门子。久而久之，我们两家家长都相互熟悉了。不过大学曾颖没跟小云没考一个学校。我女儿成绩中游，高考完全是撞大运了，超常发挥，过重本线十分录取的华南政法。”
“专业是调剂进去的，她自己不是很满意，一开始想学曾颖念二专。但她确实不是读书的料，期末她本专业有两门课要重修，根本没法辅修一门。所以研究生考的法学，”叶灵笑了一下，“是曾颖帮她复习的，光靠她自己肯定不行。”
“你女儿和曾颖一直有联系是吗？还帮忙辅导考研，应该是成绩非常好吧？能有个学霸又合得来的朋友挺难得的。”
江阳顺着叶灵的话往下说，同时捏着笔在小本子上下意识写下“曾颖”的名字。
“是啊！”
叶灵重重点头，“她俩关系可好了！高中煲电话粥要俩小时，我有时候气的想掐电话线。但是小云经常问人家题目，我就只能捏鼻子认了。”
“我怕打扰人家，买了不少吃的喝的送去。曾颖家里人也知书达理，时常回礼。就那样一来一去处上的。”
她感慨：“曾颖成绩是真的好。高中一直在年级前两名，从来没有掉出去过。全省联考也是数一数二的。”
“高考全省第三！在滇城市不得了事！当年市委书记亲自上门送的录取通知，妈呀那阵仗，校领导、电视台、市领导，全都在，十几二十个人乌泱泱的敲开曾颖家门。”
“我在电视上看见的时候都惊了。”
“你说人家自己考的那么好，还能抽出空辅导我女儿，我真是千恩万谢！”
提起曾颖，老人家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一副“别人家的孩子”既视感。
姚烨云整个高中，都没出去上过辅导课。
全部都是曾颖教的。
两个女孩子几乎每天黏糊在一块儿，她们班主任担心影响曾颖学习，私下里跟叶灵打过几次招呼。
让她管着点女儿，不要影响人家学习。
叶灵有点不好意思，“嗐，我说好几遍了，但小孩子嘛，就是玩得好有什么办法！好在曾颖爸爸妈妈好说话。”
后来曾颖去了京都大学，听说研究生出国念的。
现在读博了。
两家大人在小孩儿高中毕业之后往来不多，有一次路上碰到，聊了几句。
“曾颖妈妈说她不一定回国发展，很可能要留在外国工作。国内就业不明朗嘛，钱也没外国多。她妈意思曾颖准备一边在国外积累经验一边赚钱，过几年有一定资历再回来，到时候无论自己开事务所，还是给人打工都挺好的。”
“哦对，曾颖读的是法学。”
叶灵忽然想起来，“就因为她读的法律，小云才想跟着一起念。她傻兮兮的，要跟人家当同事，一块儿上下班。”
“我都不想打击她。能招聘曾颖的单位，小云怎么可能应聘的上？她研究生都差点毕不了业，读三年，哭三年。”
谈到女儿读研，叶灵无奈摇头。
真是靠学霸朋友的一生啊。
江阳默默感叹。
高中，大学，考研。
姚烨云几乎是曾颖的挂件。
姚华插了一句：“可惜喽，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个人又不好了。上次我到福市看小云，她还跟我抱怨，说曾颖不接她电话也不回她消息。”
“上次？什么时候？具体时间记得吗？”
江阳追问。
“警方的备案中显示，两位上个月中旬报案说女儿失踪了，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两个问题连番发问，戳中二老脆弱的神经。
刚才提到女儿时温和的笑脸，很快挂不住。
姚华沉默了整整半分钟，眼圈泛红才开口：“大概五、六个月之前，今年五月份吧，小云跟我们联系少了。”
“我们不放心，就想着到福市看看她。现在高铁、飞机都有，来回很方便。”
叶灵补充：“对，不过我那阵子高血压有点严重，就没跟着一起。”
姚华点头，继续说：“我见到小云时，她状态很不好。脸色很差，唰白唰白的，应该是哭过了，眼睛很肿。”
“我着急啊，就问她怎么回事。她一开始不可说，我只能在对面酒店开了个房间，然后每天去她公寓照顾她，顺便问她咋搞的。”
“过了一两天吧，小云才和我讲曾颖不理她。”
姚华叹气，“说是吵架话说重了，人家要跟她绝交。这种事我评价不了，都是主观上的，我又不在现场，小云讲的话未必都对。”
“咱们女儿是老来得子，我和她妈妈都宠的很，偶尔小云的脾气不大好，容易爆。我很早就劝过她一定要改，否则将来不管是工作、交朋友、恋爱结婚，都要出问题的。她就是不听！”
“好啦，女儿没了你说这些干嘛！”
叶灵用力扯了姚华一把，又开始抹眼泪。
“我就是……就是很后悔，为什么没听小云的，早点搬到福市。如果生活在一起，她有个什么事我们也能搭把手，不至于……”
姚华说不下去，唉声叹气的安慰叶灵。
随后才道：“我在福市待了有一个多月吧，确定小云心情好了，又开始蹦蹦跳跳，我才回章开市。”
“上个月，她住的酒店式公寓给我打电话，说租期到了，问我是继续付费还是搬走？”
姚华哽咽，“我哪里晓得她。女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安排，我也没多想，直接给小云打电话，想问问她。”
“结果怎么都打不通。一着急我俩又来了福市一趟，让公寓管家给开的门。”
他上次过来照顾姚烨云，工作人员认得姚华。
“没想到房间干干净净的，一个人都没有。我就去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