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五载光阴,对于动辄闭关数十上百年的修仙者而言,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然而,对于身处旋涡中心、日夜操劳的救世军及其总帅叶青儿来说,这五年,却是一段漫长而充满挑战、足以在记忆深处刻下深刻印痕的岁月。
禾山,救世军总部。
昔日略显简陋、带着临时拼凑痕迹的大殿,如今虽未刻意追求奢华宏伟,却也因常年人气汇聚和不断修葺整顿,自然而然地多了几分沉稳厚重的气象。
殿内,数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穹顶,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的光芒,映照着端坐于主位之上的那道身影。
叶青儿缓缓放下手中一枚记载着近期物资调配与各地情报汇总的玉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温润的玉质表面,目光略显悠远,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阻隔,回到了五年前那场决定救世军乃至宁州祛蛊事业走向的关键议事。
“……当真是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啊。”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在心底响起。
叶青儿唇角泛起一丝复杂的弧度,带着几分事后的感慨,几分险死还生的庆幸,更有几分历经风雨磋磨后的淡然与沉淀。
五年前,通明剑阵初立禾山,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内有资源匮乏、理念之争导致的军心浮动,外有宁州各宗疑虑审视、古神教虎视眈眈,更有来自背后宗门那猝不及防、直指心窝的暗箭伤人——青竹道人散播“疑似被魔神蛊控制”的传言,险些将她多年经营与个人声誉毁于一旦。
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日子,当真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将救世军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若非洛秋水那番如暮鼓晨钟、犀利撕开温情理想面纱的尖锐谏言,点醒了自己过于执着于“无辜”而忽略现实的偏颇。
若非自己最终能压下被宗门背刺的悲愤与个人情绪,冷静采纳了那“承伤赎罪”之策;若非倪振东叔叔始终坚定支持,关键时刻联合白帝楼与倪家鼎力相助,稳住大局。
若非……自己凭借着元婴中期修为与化神尸傀浪方大圣这足以镇压局面的绝对实力……
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恐怕都不会有今日这般——虽然依旧繁忙不堪,各种琐事、小麻烦层出不穷,但整个救世军的祛蛊事宜,总算在磕磕绊绊中艰难地走上了正轨,体系初成,运转渐趋平稳。
甚至……叶青儿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有些“犯贱”的念头——与五年前那种日日夜夜神经紧绷、随时要应对颠覆性危机的状态相比,如今的局面,稳定得竟让她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近乎不真实的“无聊”?
是的,无聊。一种在高度紧张和持续高压之后,骤然适应了某种规律性、可预测性运转所带来的奇特感受。
不再有需要立刻决断、关乎存亡的惊天难题,不再有来自各方势力的骤然发难,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祛蛊流程安排、“赎罪者”的管理调度、物资人员的调配、与各方势力的协调沟通,以及应对那些预料之中、已有成熟处理预案的小麻烦。
这种“无聊”,或许正是付出巨大代价后换来的、来之不易的“正常”吧。
叶青儿微微摇头,驱散了那点不合时宜的感慨。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五年前,定下“承伤赎罪”之策之后。
按照邢浩最初传来的消息,第一批决心脱离古神教的奴籍修士,应在四日后抵达禾山外围接应点。然而,现实总比计划多了几分残酷与波折。那批人,比预计的晚了整整三日,才狼狈不堪、减员严重地出现在接应修士的视线中。
而且,人数也大打折扣。邢浩最初提及的十五名金丹、六十八名筑基,最终成功穿越险阻抵达的,仅有七名金丹,四十一名筑基,合计四十八人。
据他们之中为首的一位面容沧桑、眼神却异常坚定的金丹后期修士所言,他们一路穿越衡州的那片死亡之地——弑仙沼,可谓九死一生。
部分同伴陨落于防不胜防、诡异莫测的灵虫毒物之口,更有甚者,是被沼泽中突然窜出、蕴含剧毒且会自爆的蚀骨毒蛤炸得尸骨无存。
此外,还有一小部分人,或是中途畏难反悔悄然离去,或是……
被队伍内部揪出的、依旧死忠于古神教、企图混入救世军内部作乱的奸细,在经历了一场短暂而血腥的内部清洗后,永远留在了衡州荒芜的沼泽深处。
这第一批“赎罪者”的到来,正式拉开了救世军大规模接纳并处理古神教奴籍修士的序幕。
也正如洛秋水所预料,以及叶青儿内心早已做好准备的那样,“承伤赎罪”的政策甫一当众宣布,立时便在这群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出生天的修士中引发了强烈的反弹和骚动。
凭什么?我们千辛万苦、豁出性命才逃出那人间魔窟,为何还要为此等莫须有的“罪孽”赎罪?
我们本就是受害者,被胁迫者!——类似的质疑、委屈和愤怒,如同野火般蔓延,尤其在那些自恃修为较高、本以为逃离后能获得更好待遇的金丹修士中最为激烈。
当时,面对群情激愤,叶青儿没有多做解释,甚至没有流露出丝毫平日里对待宁州本土求助修士时的那份温和与耐心。
她只是彻底收敛了脸上所有表情,眼神冰寒,一步踏出,元婴中期的庞大灵压毫无保留地如同潮水般笼罩全场,瞬间压下了所有嘈杂。
紧接着,如同阴影般静立在她身后的化神期尸傀浪方大圣,那令人灵魂战栗、窒息般的可怖气息,如同无形却重若万钧的山岳,轰然降临,精准地压在每一个躁动者心头,令他们面色瞬间惨白如纸,体内灵力运转滞涩,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然后,在绝对的力量威慑下,她出手了。目标直指那群金丹修士中跳得最欢、鼓动对抗情绪最激烈、眼神闪烁充满算计的一人。没有冗长的审判程序,没有多余的安抚或警告废话,只有一道璀璨到极致、也冰冷到极致的裂气斩,如同死神的镰刀般一闪而逝。
浓重的血腥味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瞬间浇灭了所有的不满、侥幸和躁动。
整个接应点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剩下一些人压抑不住的、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
“愿留者,依规赎罪,可得新生。不愿者,现在便可离开,救世军绝不阻拦。只是宁州各大宗门会如何对待你们,那我救世军可就管不着了。
而你们若是既想祛蛊,又违抗军令、煽动闹事……”
叶青儿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寒冰撞击,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
“这便是下场。”
绝对的武力面前,所有的道理、委屈和算计,都显得苍白无力。秩序,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瞬间建立。
当然,叶青儿心知肚明,这般铁血手段立威的后果,便是与这第一批“赎罪者”之间,种下了难以消除的隔阂与恐惧。果不其然,这第一批四十八名修士,在后续的日子里,即便咬牙完成了规定的承伤指标,成功祛除蛊虫、获得真正的自由身后,也无一人愿意留在救世军效力。
他们或是拿到自由身的凭证后便悄然离去,隐姓埋名,或是想方设法返回危机四伏的衡州,去寻找邢浩的黑心老人游击队,又或者是前去寻找亲人朋友投奔,几乎与救世军再无瓜葛。
对此,叶青儿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与遗憾。她深知,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
立威是必须的,慈不掌兵。若没有那雷霆一击确立不可撼动的规则底线,后续源源不断而来的、成分更复杂的古神教修士根本无从管理,整个救世军都可能被反噬拖垮。
用一小部分人的离心离德,换取整个祛蛊体系的稳定建立和未来千千万万受蛊者的生路,这笔账,无论从理性还是责任上,她都算得清,也必须去算。
而这次果断甚至堪称酷烈的立威效果,也很快显现出来。消息必然会通过某种渠道传回衡州。
邢浩那边,在反复确认了救世军确实有能力、有决心、且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方法后,终于放下了最后的顾虑,开始了更大规模、更有组织地向外输送决心脱离古神教的奴籍修士。
几乎每个月,都会有或零星或小股的修士,在黑心老人及其游击队成员的暗中护送或指引下,艰难穿越衡州与宁州边界的天险与古神教封锁线,抵达禾山。
有时是十几名惶惶不安的筑基修士,有时则是个位数的、眼神中充满警惕与求生欲的金丹修士。
随着这批源源不断的、修为普遍高于救世军基层士卒的“赎罪者”加入,救世军通明剑阵的承伤者队伍得到了爆炸性的扩充。
一个奇特而高效的局面逐渐形成:
前来禾山求助祛蛊的宁州本土修士们惊讶地发现,这里不仅没有设置任何诸如出身门第、宗门贡献、财力多寡之类的门槛。甚至连祛蛊的效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提升!
最初,禾山的通明剑阵初立时,一日或许只能处理数例,且承伤者疲惫不堪。
可在“赎罪者”加入后,发展到一日可处理十数例;到了后来,在承伤者队伍充足、调度安排得当的情况下,一日之内为二三十人安全祛蛊,也渐渐成了常态。
救世军总部非但没有因巨大的需求而显得疲于奔命、捉襟见肘,反而愈发显得秩序井然、游刃有余。
“禾山祛蛊,不问出身,只论先来后到,且高效可靠。”
这一口碑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宁州底层修士乃至部分中小宗门不得志的弟子间传开。
一时间,禾山成为了宁州境内,尤其是对于那些出身寒微、资源匮乏、在原有体系内求助无门的修士而言,祛除魔神蛊的最终希望之地。
前来求助的人流络绎不绝,甚至在禾山外围自发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临时聚居地。
这股风潮甚至吸引了一些实在穷困潦倒、在宗门内排不上号、看不到希望的化尘教弟子,以及不堪忍受竹山宗内部那愈发讲究派系背景和师承关系才能获得祛蛊资格的底层弟子,偷偷前来禾山求助。
更有甚者,是来源于与叶青儿私交尚可的离火门长老焦飞、钱晨,偶尔私下推荐一些在门内处境尴尬、备受排挤,但确实身中蛊毒、需要帮助的弟子前来禾山,算是为他们寻一条生路。
救世军异乎寻常的祛蛊能力与独特的模式,自然引起了宁州各大宗门高层的密切关注与暗中调查。
很快,叶青儿并未刻意隐瞒、甚至某种程度上是借此展示控制力的“赎罪者”模式详情,便摆在了各宗掌权者的案头。
初闻此事,各宗反应不一,但普遍充满了忧虑、质疑乃至警惕。长期收容、并使用大量前古神教修士?
哪怕他们只是奴籍出身,谁又能保证这些在魔窟中浸淫多年、为生存可能不择手段的家伙,心性未曾被彻底扭曲?
一旦失控,或被古神教利用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一些保守派长老甚至提出要施加压力,让救世军停止这种“危险”的行为。
然而,随着各方探子更深入的探查和各宗门自身的评估,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叶青儿的这套“赎罪者”模式,他们……根本学不来,而且,救世军有能力控制住这些前古神教修士。
关键就在于叶青儿本人及其所掌握的绝对力量。
禾山之内,那些正在“赎罪”的古神教修士,其整体实力,尤其是金丹期修士的比例,远远超过了救世军本身的常规军事力量。
若无一个足以碾压全场、令所有潜在心怀不轨者感到绝望的“定海神针”时刻坐镇威慑,单凭救世军原有的金丹统领和筑基士卒,根本不可能压制住这批在残酷环境中挣扎求生过的亡命之徒,大规模暴乱或失控几乎是必然的。
离火门、竹山宗固然有化神期老祖坐镇宗门,但化神修士是何等身份?
是宗门的最终底蕴、定海神针,岂能像叶青儿这样,日复一日地亲力亲为,如同最高级别的狱卒般,时刻紧盯着这些“赎罪者”的一举一动?
宗门尊严、老祖清修、以及化神修士本身的意志,都不允许他们如此“屈尊降贵”地行事。
更何况,叶青儿并非一味怀柔。
在这五年间,并非没有自恃手段特殊、或心存侥幸、或受古神教暗中指令的“赎罪者”试图逃脱监管、或暗中串联作乱、或窃取救世军情报。
但无一例外,这些尝试皆被叶青儿或以自身强横神识察觉,或通过浪方尸傀的暗中监控发现,并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镇压、当场格杀,绝不姑息。
这种杀伐果断、不留隐患的做法,让持续观察的各宗意识到,这位看似以仁善之名行事的叶总帅,骨子里绝非迂腐怯懦之辈,她有着清晰不可逾越的底线和维持秩序的冰冷铁腕。
在反复确认救世军确实有能力控制住局面,且这套模式在客观上极大地缓解了宁州整体的祛蛊压力——尤其是处理了各宗自身难以消化或不愿投入资源的棘手案例,甚至间接维护了各宗内部稳定。
毕竟那些难以处理的刺头或绝望的底层弟子有了一个宣泄口和去处,宁州各大宗门,包括最初反对声最强的竹山宗内部某些派系,虽未明言支持,但也逐渐默许了救世军的做法。
原先的强烈反对和质疑之声渐渐平息,转变为一种谨慎的观望和有限度的利用。
然而,外部压力稍减,一个更现实、更棘手、更直接的问题却悄然浮出水面,并在最初两年让叶青儿一度焦头烂额、夜不能寐——那便是维持通明剑阵运转所必需的海量灵石消耗!
经过救世军内精通阵法的修士精确计算,每启动剑阵为一人祛除一次魔神蛊,刨去作为承伤者的人力成本,单是阵法核心的损耗、能量补充、辅助阵法维护、场地结界支撑等硬性支出,平均下来便需要将近六千枚下品灵石!
这绝非一个小数目,尤其是在祛蛊数量与日俱增的情况下。
起初,叶青儿坚持祛蛊之事应独立于救世军的军事体系之外,认为军费资源应用于保境安民、维持军队运转,不该补贴于此项她视为“公益”的事业。
因此,这笔日益庞大的开销,几乎全部由她一力承担,从她的个人积蓄中支出。
叶青儿修行多年,身家颇丰,历经秘境探险、遗迹所得、经营积累、以及一些不便明言的机缘,个人积蓄曾高达三千万灵石之巨,堪称富可敌小城。
她本以为,这笔庞大的财富足以支撑祛蛊事业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乐观估计能撑到需求高峰过去。
但她远远低估了大规模、常态化祛蛊的恐怖消耗速度。
救世军的名声打响后,求助者络绎不绝,加上邢浩那边送来的“赎罪者”也需要祛蛊,每日的灵石消耗如同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
仅仅两年过去,当她再次仔细清点自己的储物法宝和隐秘账目时,愕然发现,账面上可动用的灵石已经锐减了接近一千万!
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即便未来祛蛊需求会随着时间推移而自然减少,但考虑到宁州中蛊者基数庞大,以及衡州那边似乎源源不断的“赎罪者”来源,她的个人财力,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理想中“宁州无蛊”的那一天。
坐吃山空,并非虚言。
更大的心理压力在于,她对那些前来“赎罪”的古神教修士,实在开不了口收取任何费用。
让他们以承伤赎罪、承受痛苦和风险来换取自由,已是她基于现实考量和对洛秋水点醒的认同,所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公平”的交易。
若再向他们索取巨额灵石,那与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何异?这彻底违背了她构建的祛蛊体系的初衷,她叶青儿还做不出如此卑劣之事,心中的坎也迈不过去。
那段时间,叶青儿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看着每日账目上如流水般消失的灵石,看着外面依然排着长队、眼含希望的求助者,她内心充满了焦虑和无力感,甚至一度在无人时萌生过是否要对宁州本土的求助者拟一个收费标准、或者设立一些附加条件的念头,但每一次都被她自己迅速且坚决地否决了。
一旦开了这个头,救世军普惠众生的初衷必将变质,刚刚建立起的口碑和信任也可能崩塌。
就在她为灵石问题愁眉不展,几乎要动摇原则,考虑是否先挪用部分救世军军费以解燃眉之急之际,转机再次出现。
而如同过去许多次一样,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依然是倪振东。
这位倪家实际的主事人、白帝楼除白帝本人之外的最大实权长老,以白帝楼长老和倪家代表的双重身份,在宁州修仙界的一次重要集会中公开发声。
他高度赞扬了救世军成立时间虽短,却以弱小的根基承担了远超其底蕴的责任,为宁州祛蛊大局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他明确指出,祛除魔神蛊本是波及整个宁州、应由各大宗门携手共同承担的重任,如今却主要由救世军一力扛起,这于情于理,皆不合宜,长此以往,亦难以为继。
因此,倪振东当众宣布,白帝楼及倪家,正式与救世军结为战略同盟。从即日起,救世军一切与祛蛊事宜相关的核心费用,均由白帝楼与倪家共同承担!
作为此项支持的配套条件,同时也是为了优化资源配置、集中力量,原武陵城的通明剑阵将停止对外祛蛊业务——这些业务将由救世军承担。
这一石破天惊的宣告,无疑是一剂无比强劲的定心丸和强心针,瞬间解了叶青儿的燃眉之急,将她从财政破产的边缘拉了回来。
这不仅意味着资金有了稳定可靠的来源,更代表了倪家和白帝楼将自身的信誉和资源与救世军深度捆绑,其政治意义和实际支持力度都空前巨大。
倪家和白帝楼的公开表态与鼎力支持,也起到了极强的示范和带动效应。
不久之后,或许是不愿在道义上落于人后,或许是为了缓解内部压力、顺水推舟,以星河剑派为首,离火门和竹山宗
也相继发声,表示认可救世军对宁州祛蛊事业的贡献,并共同牵头组织了一场面向宁州各派的募捐,最终凑集了约五百万灵石,象征性地捐赠给救世军,明言专项用于祛蛊事宜。
虽然这笔捐赠相较于通明剑阵长期的巨额消耗而言,仍是杯水车薪,可能仅能支撑年余,但其政治意义远大于实际价值。
至此,困扰叶青儿多时的最大难题——资金问题,总算得到了根本性的、可持续的解决。救世军的祛蛊事业,终于彻底扫清了主要障碍,进入了平稳运行、可长期持续的轨道。
思绪如潮水般缓缓退去。叶青儿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手中那枚记载着平淡却安稳事务的玉简上彻底收回,感受着体内元婴平稳而有力的运转,以及神识中与浪方尸傀那丝紧密无比、如臂使指的联系。
五年辛劳,殚精竭虑,几经波折,甚至数次面临绝境,如今总算见到了成效,步入正轨。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感、淡淡的成就感,与深藏于骨髓的疲惫感交织在一起,沉淀为她此刻心境的一部分。
她伸手,正准备拿起案几上另一枚关于下个月“赎罪者”轮值承伤安排的玉简详加批阅,殿外却传来了清晰而恭敬的通报声,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禀总帅,山门外有人持拜帖求见,自称是您在竹山宗的师兄李青鳞,不知……”
叶青儿正准备拿起玉简的手微微一顿,悬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
李青鳞师兄?
他怎会突然来访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