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想法？”陈楚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服务员阿九的模样。阿九同样身负读心术异能，然而阿九每次所能捕捉到的，仅仅是别人一些模糊、宽泛的想法轮廓，犹如雾里看花，根本无法触及那些细腻入微、具体真实的内心思绪。而柳暗刚才那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自己在柳暗面前毫无遮蔽，彻彻底底地沦为了一个透明人，所有的隐私都荡然无存。
“是的。”柳暗轻轻叹息了一声，这声叹息悠长而沉重，宛如从岁月的深处传来，裹挟着无尽的复杂情感。
“……”陈楚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像是被一团无形的棉花紧紧堵住，干涩得厉害，原本在脑海中构思好的话语，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泡影。
陈楚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肆意狂奔，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出之前那些对柳暗产生的邪念。那些念头在彼时或许只是一闪而过的火花，可在此刻，却被无限放大，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将他淹没。他的心跳陡然加剧，砰砰砰的心跳声在耳边震响，仿佛要冲破胸腔的束缚。脸上的温度急剧攀升，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烫得如同燃烧的火焰。他满心惶恐，完全不确定柳暗是否真的将自己内心世界里那些不堪的想法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知道。”柳暗的声音依旧轻柔舒缓，如同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可这简单的三个字，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入陈楚的内心。她的脸颊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那红晕恰似天边绚丽的晚霞，娇艳动人，却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娇羞与腼腆。
“啊……”陈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动作慌乱而急促，仿佛面前站立的不是柳暗，而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魔。他的脸涨得通红，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从耳根一直红到脖颈，全身散发着一种极度尴尬的气息，仿佛整个人都被尴尬的牢笼紧紧困住，无法挣脱。
“我还知道，你并不想娶我，你只是想带我离开这孤独的地方，你是好人。”柳暗幽幽地说道，她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落寞。
“我……”陈楚刚欲开口解释，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硬物哽住，干涩疼痛，那些原本在脑海中组织得条理清晰的辩解话语，此刻都变得支离破碎，零零散散，怎么也拼凑不成完整的句子。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了一个模糊不清、微弱至极的音节，那声音小得如同蚊子的嗡嗡声，几乎难以听闻。
“你不用解释，你的内心，我都知道。”柳暗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发丝随之轻轻飘动，宛如黑色的绸缎在微风中翩翩起舞。“要不然，我也不会把终身托付于你，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哪怕你不娶我，你也会保护我，这，已经足够了。”柳暗叹息道。
“是的。”陈楚终于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如同游丝。他微微抬起头，偷偷瞥了柳暗一眼，只见柳暗正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中满是温柔与信任，这让他心中的愧疚愈发浓烈，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不过，我知道你并不讨厌我，甚至于，还有些喜欢我曼妙的身姿，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娶我……”柳暗说到此处，微微抿嘴，脸上的羞涩愈发明显，如同一个熟透的水蜜桃，散发着诱人的芬芳。她的眼神中饱含着期待，那期待如同璀璨的星光，熠熠生辉，照亮了陈楚内心深处那个最柔软的角落。
“我……”陈楚再次陷入了无言的尴尬境地，他的大脑一片混乱，如同被暴风雨侵袭的海面，波涛汹涌，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柳暗这直白而又深情的表白。
“陈楚，等离开这里之后，我不会对你使用读心术。”柳暗突然说道，她的眼神变得格外认真严肃，目光紧紧地锁住陈楚，仿佛在许下一个庄重而神圣的誓言，不容置疑。
“为什么？”陈楚忍不住脱口而出，他的眼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在他的认知里，读心术无疑是柳暗手中一张极具威慑力和优势的王牌。凭借着这项强大的异能，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洞悉他人的想法，在这个处处充满危险和未知变数的末日世界里，这无疑是一种强大的生存保障和制胜法宝。可她却要主动放弃对自己使用读心术，这让他实在难以理解。
“我的父亲说，任何一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柳暗缓缓说道，她的目光望向远方，眼神有些迷离，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隧道，陷入了对父亲深深的回忆之中。“如果当一个人在我的面前没有了任何秘密，那么，我们是无法长相厮守的。人与人之间，需要保留一些空间，一些隐私，这样的关系才能长久稳固。所以，只要离开地下基地，我就不会对你使用读心术，我也不想知道你的过去，我只关心我们的未来。”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你的父亲很伟大。”陈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莫名的，他想起了自己的养父。养父在他的成长历程中，给予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悉心的教导，那些温暖而珍贵的回忆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养父总是尊重他的想法，给予他充分的自由和空间，让他在充满爱与信任的环境中茁壮成长。
“和你的养父一样伟大。”柳暗微笑着说道。
“……”陈楚内心的震惊如汹涌的海啸般袭来，一波接着一波，几乎将他彻底淹没。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在脑海中不经意地联想到了养父，这个念头如闪电般转瞬即逝，却没想到柳暗竟然立刻就洞察到了。这与阿九那才入门的读心术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柳暗的读心术，绝对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大师级别。在她面前，任何一个人都如同透明的水晶，内心的想法、情感、记忆，都毫无保留地暴露无遗，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你还想知道什么？”柳暗看着陈楚，眼中带着一丝笑意，那笑意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温暖而又亲切。
“你有这里所有的资料吗？”陈楚问道，他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神秘基地的信息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渴望，希望能从柳暗这里获取更多关于这个基地的秘密，解开心中的重重谜团。
“当然有。”柳暗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庄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业和自信的光芒。“这座基地在两百三十多年前建造，被人类星际联邦政府称之为A + 1计划。这是一个高度机密且意义深远的项目，旨在汇聚人类最顶尖的科研力量，全力应对末日危机，探索人类在极端恶劣环境下的生存和发展之路，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寻找最后的希望。但科学家们却私下里面称之为尽头基地，因为他们坚信这可能是人类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末日灾难面前最后的防线，是人类文明能否延续下去的‘尽头’所在，承载着无数人的期望与梦想。”
“而这颗星球被官方称之为‘陨石带生命奇迹星’。在广袤无垠的宇宙中，陨石带通常被视为危险且荒芜的区域，充满了各种未知的风险和挑战。然而，在这颗星球上，却奇迹般地孕育出了丰富多样、形态各异的生命形式，这一惊人的发现让科学家们大为震惊，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所以赋予了它这个充满希望和神秘色彩的名字。不过，科学家们私下里都称之为山海星。”
“为什么叫山海星呢？”陈楚忍不住插嘴问道，他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一座隐藏着无尽宝藏的神秘岛屿。
“因为，大家认为这里生活的很多物种都很像是古地球《山海经》里面记载的一些物种。在基地建立初期，科研人员在对这颗星球进行全面深入的探索过程中，发现了许多形态奇异、习性独特的生物。它们的外形、特征以及行为方式，都与古籍中描绘的神话生物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比如说，有一种巨大的飞鸟，它的翅膀展开足有数十米宽，羽毛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犹如天边的彩虹，头上长着一只尖锐的独角，威风凛凛，这与《山海经》中记载的某种神鸟极为相似；还有一种形似巨蟒的生物，身体粗壮无比，犹如一座移动的小山，周身覆盖着坚硬如铁的鳞片，能够吐出炽热的火焰，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魔，简直就像是从古籍中跃然而出的神兽。所以，大家就给这颗星球取了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名字——山海星。”
“原来如此。”陈楚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在那些浩如烟海的文字资料里面都没有查到尽头基地和山海星，原来是因为他所知道的信息都是大家口耳相传的俗称，并非官方正式名称。
“只是，科学家们在很久后才知道，这斥巨资建造的基地，并不是什么为人类寻找最后的希望，纯粹就是为了人类星际联邦政府的高层研究永生不死的药，结果，药物没有研究出来，却研究出了行尸病毒……”柳暗幽幽叹息，声音里裹挟着无尽的失望与悲凉。她微微仰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能透过层层建筑，看到那段被贪婪与野心扭曲的历史。在末日阴影已然笼罩大地之时，本应引领人类共克时艰的政府高层，却将巨额资源与无数科研力量投入到满足一己私欲的荒诞追求中，最终酿造出这足以毁灭人类的可怕恶果。
“不，他们成功了。”陈楚语气低沉而凝重。
“你说的那些永生不死的行尸之王？”柳暗微微挑眉，脸上浮现出一抹轻藐之色。她嘴角微微勾起，眼中满是怀疑与不屑。
“你有什么看法？”陈楚心中一动，敏锐地捕捉到柳暗话语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信息。
“我的父亲母亲，以及之前的那些人，包括我，都在观察行尸之王，我们足足观察了一百五十年之久，做了大量详实的笔记，进行了无数次细致的分析……”柳暗缓缓说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持续观察，我们基本可以确定，行尸之王所获得的永生不死有着不可复制性。简单的说就是，行尸之王所拥有的这种永生特性，仅仅局限于他独立的个体，而无法推广到整个行尸族群。”
“意思就是说，行尸之王的永生不可复制，而是偶发事件？”陈楚再次确认。
“是的。”柳暗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不移的肯定。“我们经过漫长岁月的密切观察发现，行尸之王虽然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生命力和令人惊叹的恢复能力，无论遭受多么严重的创伤，都能复原，仿佛永远不会真正死去，但这仅仅是他独一无二的个体特性，无法通过任何方式遗传给其他行尸，整个行尸族群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基本特性，缺乏创造力，只要给予恰当的打击，便能将其摧毁。”
“那就好……不过，我说的永生不死，并不是指尽头基地里面的行尸之王，而是指行尸的后代。”陈楚道。
“行尸能够繁衍后代？”柳暗满脸震惊，在她以往基于长期观察和研究形成的认知里，行尸不过是一群被病毒侵蚀、失去理智、仅靠本能行动的恐怖怪物，生理机能早已紊乱，根本不具备繁衍后代的基本能力。而且，他们在地下基地对行尸族群进行了长达百年的持续观察，从未发现过任何有关行尸繁衍的蛛丝马迹，甚至行尸之间似乎都不存在性别差异，更别提性别认知了。
“是的，但我说的是陈风萍，而不是这里的行尸。”陈楚并没有详细展开解释，他深知柳暗那强悍无比的读心术。此刻，他只是在内心深处集中精神，将关于陈风萍的所有记忆、信息和情感都清晰地呈现出来，相信柳暗能够凭借读心术接收到这些内容。
“陈风萍……陈风萍……你的养子……他是行尸的孩子……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直在观察地下基地的行尸族群，它们并没有繁衍后代的能力，甚至于，它们之间都没有性别认知……”柳暗接连摇头，嘴里不停念叨着。
“外面的行尸已经进化了。”
“进化？”柳暗喃喃重复着这个词，她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地下基地的行尸族群就是整个行尸群体的典型代表，通过对它们的观察和研究，便能掌握行尸的所有特性和行为模式。却万万没想到，外面的行尸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一条与地下基地行尸截然不同的进化之路，这无疑意味着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研究和判断都可能失去意义。“这怎么可能？我们一直以为……”
“我们以为的，不一定就是真相。”陈楚打断了柳暗的话，语气沉重而决然。“在这个末日世界里，一切都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变化着，行尸也不例外。陈风萍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他打破了我们以往对行尸的所有认知。”
“可是，这意味着什么呢？”柳暗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这意味着，我们对行尸的认知还远远不够。”陈楚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