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瘦了，瘦了好多，连带着那股不惧一切的勇气都削弱了不少。
时隔两月，再次见面，陈玉宁只觉得她仿佛变了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体重的减少并没有让她显得更加清秀，反而减弱了她的美艳，让她容颜憔悴，发色黯淡，皮肤暗沉，连眼神都呆滞了，整个人的气质，都萎缩了不少。
她好像一夜之间，荒凉了。
被网曝导致的失眠，让她食欲不振的同时，精神也变得衰弱，她不像陈玉宁，从小就习惯孤独，习惯在群星中流浪。
这段日子，对燕子来说，尤为难熬。
她可以逃，但网络无处不在，她的精神无法逃离，在持续的暴力中，濒临崩溃。
明明不应该点开私信，不应该点开评论，但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会为自己发声。
然后，在期待支援的过程中，遭受更多打击。
她神志恍惚，一次次被恐吓视频惊醒，仿佛被一刀刀凌迟，被割喉放血的人，当真是自己。
每当她强撑着清醒过来，又在深夜里忍不住痛哭。
面对远道而来的陈玉宁，她甚至想取消项目，低着头，避开陈玉宁关切的目光，说道：
“我是罪有应得。”
燕子非常容易受到大众的影响，她做事，需要看到正向的反馈，一辈子顺风顺水，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宠着自己，以至于这一次明明是计划之中的网曝，依旧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善于引导舆论的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网络言论搞得质疑自己。
以前别人骂她不正经，骂她靠男人，骂她骚，她都可以抱着键盘激情对喷，问候对方八辈祖宗，逼对方发毒誓。
但是现在她不敢了，她不再那么理直气壮，她心虚。
自从接受了师明阳的提议，她就一直在心虚，她违背了自己做人的基本原则，违背了自己的职业道德，哪怕最后事情圆满结束，但是在内心，现在的她，已经不认同自己了。
她在内心模拟双子废都的事情圆满结束后，有记者刁钻的问：
“传闻你是靠男人才有的今天，请问是真的吗？”
脑海里，无数聚光灯下，她虚伪的笑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问心有愧，她确实动手勾引了莫虚，莫虚确实给予了她极大的帮助。
这让从来自诩不靠男人，不靠自己美色获利的燕子，内心惶恐不安。
她好像跨过了某一扇禁忌之门。
而更让她对自己感到厌恶的，是她背叛了自己的职业道德。
新闻三要素，真实性、时效性、新鲜性。
她背弃了最重要的两条，直接在双子废都事实基础上，捏造了一个故事，光靠着最后一条，刺激大众的神经。
这让她感到恶心，前所未有的对自己感到恶心。
网络上的攻击，又恰好暗合了她对自身的厌弃，以至于她沉浸在里面，拔不出来。
陈玉宁也被网曝过，她每次都觉得对方是Sb，就算全世界都有问题，也不会是她的问题。
要怪就怪这个世界，反正跟她没有关系。
看燕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只觉得她是疯了，转头看向莫虚，悄悄问他有没有带燕子去看心理医生。
莫虚直接拿出诊断书，燕子确诊重度抑郁加焦虑。
他叹口气，非常无奈的看着陈玉宁，说道：
“那项目，实际上是我发起的，他们太过分了，我原本想起诉，但一直找不到发出私信的人，对方的匿名账号，警察也查不到，就只好求助异能者了。”
莫虚在这件事上，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看着一天天消沉下去的燕子，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小时候无法保护的母亲。
他想救她，非常想。
“网络账号还有警察查不到的？”
时差发出了大大的疑问。
搞笑，群星信息化程度高到极致，每一个人的信息，在云脑眼里都是透明的，怎么可能会查不到人。
“是的，确实查不到，对方似乎跨过了群星网络，直接发送过来，在网络上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
“事情有点难办啊！”
陈玉宁笑了起来，跟时差对视一眼。
时差心领神会，苦大仇深的说道：
“这太难啦，5万哪够，起码得10万。”
“没问题！”
莫虚当即答应他们临时涨价的要求，在他那里，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这个发送虐杀视频的人被揪出来，燕子应该会轻松很多。
“好的，我们回去整理一下思路！”
必须让客户感到钱花得值，两分钟能解决的事情，必须拖一个星期。
陈玉宁一脸正经，问燕子要来了手机，打算挨个查一下私信。
“玉宁，你不会直接把人杀了吧？”
燕子突然紧张起来。
陈玉宁别有深意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那是另外的价钱了，10万只保证能抓到人。”
“那就好，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一时冲动，罪不至死，毕竟我自己也有责任。”
燕子握着陈玉宁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跟平时飒爽的模样，判若两人。
陈玉宁只稳稳抓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放心，我们不负责审判，再说了，这个世界，谁又清白到能够审判别人呢？”
燕子明显一顿，眼里光彩恢复了两分，呆滞在原地。
而陈玉宁跟时差已经走了。
这十万志在必得，她们在飞船待得久了，好不容易来到旅游胜地贪狼星，打算先去好好泡个澡，舒爽一下。
陈玉宁喜欢泡在热水里，她虽然是火系，手脚却长年冰凉，只有泡在热水里的时候，能让她感受到无边的放松与自在。
时差是个爱玩乐的主，叫了个姐姐给她搓奶浴，不过她人小，工作量小，搓得快，没一会就趴在边上跟陈玉宁聊天：
“是异域生物吧！”
“肯定是，三级异域生物，自责。”
两人在澡堂偷笑，自责这个三级异域生物，平时只少量吸取人类精神力，但它潜伏期长，经常在关键时刻跳出来，趁病要命，属于人越弱，它越强的一类异域生物。
但由于症状不明显，很难被异能者识别，而且具有极强的逃逸能力，就算被识别出来，一般人也抓不住。
这是教科书里三级异域生物的代表，这一门经常导致异能者挂科的章节，只有时差拿了满分，一是因为她从来不自责，免除对方能力侵扰，二是，她高超的空间天赋，在追踪时，又让对方无处可逃。
两人乐呵呵的在澡堂磨磨蹭蹭了两个多小时，搞得等在外面的小蘑菇非常无聊，伸手戳了戳满月，表示想去旁边玩一会。
满月雕像似的一动不动，他本来发誓再也不跟陈玉宁分开，以免让陈玉宁再次陷入生死危机。
但他发誓的时候，没有考虑到陈玉宁要洗澡，为了遵守誓言，他坚决守在澡堂门口。
小蘑菇不敢硬拉他。
此时正值贪狼星春节，到处都是放烟花的，小蘑菇看得手痒，又没钱买烟花，只能眼巴巴的跟在别的小朋友后面，看别人放。
时间一久，光看就不过瘾了，他掏出一个蘑菇，学着别人的模样，丢了出去，嘴里自动配音：
“biu~bang~”
但是他的蘑菇并没有响。
他皱了眉，一连又丢了好几个。
直到别人的烟花炸得夜如白昼，他的蘑菇始终没有响过。
“呜呜~”
他气愤不已，嚎着跑了回去，正好撞到陈玉宁身上。
恰好陈玉宁心情不错，问了他怎么回事之后，给他买了一盒儿童玩的摔炮。
这玩意儿~
不够味啊~
小蘑菇嫌弃的把摔炮玩没了，又去缠陈玉宁，同时眼泪巴巴的问：
“为什么我的蘑菇不会炸呢？明明我姑姑的都会炸！”
“点火啊，你得点火，傻蘑菇，哈哈哈~”
时差以为他不会放鞭炮，友情提示他需要先点火。
小蘑菇恍然大悟，立即掏出一个蘑菇，可是他也没有火啊！
“玉宁姐姐，帮我点一下~”
他举起蘑菇，问陈玉宁借火。
陈玉宁忍了又忍，这是菜，怎么点得着？
但是大过年的，看他可怜，真在指尖燃起一簇蓝色火焰，给他把蘑菇点了。
“bang~”的一声，那蘑菇，竟然真的炸了，巨大的黑烟，升起了一朵小小的蘑菇云，把周围比拼烟花的人群震惊到，纷纷侧目。
小蘑菇得意了两秒，然后被陈玉宁和时差，一人揪一只耳朵，给拎了起来。
“邱小朱，我刚洗的澡！”
爆炸在时差的护盾范围内，她们虽然没受伤，但是被烟熏黑了，又得回去重新洗澡。
满月在门口又等了两个小时，他深刻意识到，身边这些人，也可能给陈玉宁带来危险。
无论是谁，他都不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