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夫欢欢喜喜和保罗一起进了教会学院，他没有告诉保罗，他前两天已经站在了盖尔皇家学院的大门口，这是他父亲在知道他成为灰袍后，给他安排的人生的下一步。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离开。
在这之前，他被请到了加拉伊尔塔，在那里见到了自己的母亲，卡莉夫人。
卡莉夫人是个很美丽迷人的女海族，哪怕已经超过千岁，但在加拉伊尔塔，仍然拥簇者众多。
卡莉夫人的手指尖划过花房漂亮的玫瑰们，绽放的玫瑰就如同现在娇生惯养的卡莉夫人。
她想起了很多很多过去的事。
少女时期心高气傲的想要嫁入莱斯利家族，可惜当初异界一行，让她看透了高高在上的莱利斯少爷，从未对他付出半点真心。
当她豁出脸舍下一切，终于通关离开异界后，她如愿以偿的拥有了成为操法者的契机。
可她命不好，她才成为操法者，神殿前教皇就诅咒了卡安烈洛姆海所有的女操法者，将她们诅咒成了海女巫。
她也是幸运的，有海族帮助她在诅咒临身前，废掉了她操法者的天赋。
她得到过，终究失去了。
后来她遵从家族的安排，嫁给了贾尔斯，没想到贾尔斯族长心中早有所属，娶她只是因为他爱的海族怀孕了。
那个时候的卡莉夫人是骄傲的，下嫁贾尔斯已经让她很委屈，没想到贾尔斯居然敢这么对她！
她设计了贾尔斯，没想到却被贾尔斯识破，自食恶果被送入了加拉伊尔塔。
而他的孩儿，也从嫡子变成了现在不尴不尬的存在。
所有海族都告诉克莱夫，他是私生子，只是因为他的母亲被送入了加拉伊尔塔。
她爱她自己，胜过一切。
可卡莉夫人自己却觉得，她对克莱夫很好，甚至为他做出了不少让步。
对克莱夫，卡莉夫人是有愧疚的。
这也是卡莉夫人今日要见克莱夫的原因。
克莱夫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母亲立在玫瑰花前，人比花娇。
他的母亲无疑是极美丽的，否则，也不会那么骄傲，她就像是绽放的红玫瑰，热情而高傲。
“母亲——”
“克莱夫，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恭喜你成了灰袍。”
以前每次见到母亲，克莱夫都是很激动的，可不知为何，这一次却没有。
“母亲，就算我成了灰袍，难道能改变什么？”
卡莉夫人惊讶的看着克莱夫，之前克莱夫有多么想成为灰袍，她是清楚的，怎么如今得偿所愿了，反倒不思进取。
是的，克莱夫软软的一句话，在卡莉夫人这里就是不懂事。
“克莱夫，如果你以为通过神之试炼，你就可以在贾尔斯家族站稳脚跟，那你就错了，大错特错。
大部分贵族都可以成为灰袍的，你得到的不过是个开始。
如果是《灰袍》现世前，不是操法者的贵族还能占据总人数的一半。
但现在，哪怕没有成为灰袍的天赋，只需要有足够的资源，让其他四个和你参加神之试炼的海族送你通关都可以。
现在的灰塔一层已经不值钱了，你得多努力，早日成就四层灰塔，以你的天赋，这是可以达到的。”
卡莉夫人自问对克莱夫很宽容，她甚至没有要求克莱夫成为灰塔五层，当然，她心中也很清楚，对于一些真正的天才，灰塔六层是必须竭尽全力争取的，可对于中上天赋的海族，灰塔四层就是极限。
灰塔五层是天才的标配，却是普通海族可望而不可即的苍穹。
虽然八大神辉家族成员多的是灰塔四层，却不代表灰塔四层真的很容易达成。
克莱夫一直在努力，尤其在贾尔斯家族没有任何一个海族愿意帮助他成为灰袍时，他会冒险去下海域寻找灰袍贝，但这不代表他不累。
为了母亲的期望，为了所谓的前途，他真的都快被压垮了。
他从未乐在其中，有的只有逼迫和妥协。
他希望今日见到母亲能得到她的体谅和夸奖，可母亲只是将这一切都看做理所当然。
甚至要求向下一个目标奋进。
母亲根本不知道她提出的一个请求，需要他努力多久，轻飘飘的一句成为灰袍，他奔波了大半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亲身经历的。
他一直告诉自己，只要成为灰袍，只要掌握力量，最终成就的是他，他的母亲都是为了他的未来。
可这招一直催眠说服自己到今日，不管用了。
“母亲，你到底关心的是我这个儿子，还是一个能满足你虚荣感的工具！”
卡莉夫人惊讶的看着突然脾气变坏的儿子，他的克莱夫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好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学坏了。
“克莱夫，你这是什么态度，妈妈当年和成为操法者失之交臂，所以，才不得不嫁给你父亲，也是因为和你父亲生了你，我才会失去一切，最后不得不在加拉伊尔塔求个生存。
你知道我在这里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
在卡莉夫人眼中，失去成为操法者的机会，是她人生不幸的开端，之后所有的委屈和下滑的人生，都是因为这一步没有踏稳。
克莱夫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这大概是他唯一一次将压抑不住的负面展现在人生凄惨的母亲面前。
“我没有良心，我就是太有良心了，才甘心做了你这么多年的提线木偶，你让我想办法成为灰袍，我拒绝了父亲为我安排的好前途跑到下海域去，如果不是运气好，我都回不来了。
你都不问我一句，在捕杀海兽时有没有危险，我有没有受伤！”
“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以后都不会来了，我会按照我的心意过我的日子，将来无论是落魄还是发达，都和你，和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克莱夫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他原本应该听从父亲的安排，进入盖尔皇家学院，有加莱尔大人的那份香火情，他会在盖尔皇家学院过的很好。
可他不愿意，他选择了来教会学院，和自己的好朋友在一起。
既然未来的每一天都是他自己在过，那就让他任性一回吧。
他听话了这么多年，总要有一次是自己来做决定。
其实克莱夫心中很清楚，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很有可能将自己井井有条的人生搞得一团乱麻。
可他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