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了变形的能力,穆兰将会拥有极大程度的行动自由,就算是身处迪尔迦的他,很多时候也可以不用受到身份的掣肘,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离开迪高.
当然,除了这种长远考虑,还有更短期的考虑,那自然是如今正在西路亚斯秘境发生的事.
"咚咚咚穆兰少爷,有从迪高方面送来的信件."
老巴克的声音在房间外响起,穆兰打开门取过信件,看封面上的印戳,这符号应该是来自贵族议会.
"穆兰少爷,马上到晚餐时间了,一会记得下来.好的巴克爷爷,今晚应该是香浓的肉汤吧?"
老巴克笑着走下楼去,而穆兰在反手关门之后已经撕开了信件."黑色城堡理事会?没听过这名字,那八成是最近成立的."
穆兰自语着继续看下去,看到信上的内容,这居然是一封聘用信,聘用穆兰成为理事会成员.
从具体内容上看,黑色城堡会变得更加多元化更加开放化,也让贵族议会有了一定程度的监管权.
但从本质上看,穆兰认为,其实就是将大贵族们之前就已经开始的一些偷摸活动公开透明化.
贵族们不用在一些方面偷偷摸摸,心理压力少了很多,而女王也省了不少调查监视的力气.
真正受到影响的可能就是勤务部的人员和学员了,前者被细分出更多部门,薪资的发放也要受到更多考核,被理事会直接监管.
而学员们则会被更多的规章所约束,自由度有明显下降,变得更加接近一所学校,此外还有推荐机至和贵族礼仪和历史学习等一些改动.
然后有意思的是,理事会居然名义上属于魔法部下辖机构.
这些贵族和官员,搞来搞去搞了一套你至约我,我也可以至约你,大家心知肚明地偷摸事变正规化透明化一些,正规化透明化的事情又要偷摸插手,简单的事情稍复杂一些多绕点圈,复杂的事情稍简单一些......
穆兰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还是天真了一些,这种混乱中可以相互干涉又可以有共同利益的结构,或许就是迪尔迦的贵族政治吧.
有句迪尔迦贵族的谚语怎么说来着:扯得到你后腿的感觉,真好.或许这就是尼斯赫莉尔口中的,缓解贵族们的紧张感吧.
没有什麽好犹豫的,穆兰直接写了两封信,一封斯斯文文冠冕堂皇地回应理事会,一封则写给女王确认这件事.
但两封信全都寄给尼斯赫莉尔,只要她点头,第二封信才流出去给理事会.
黑色城堡最近的事对于很多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大事告一段落,但对于穆兰来说就是边缘化的小事,一开始就能预见到结果,并且事实出入也不大.
真正让穆兰关心的自然是西路亚斯那边.
在回到瓦伦丁休息了两周之后,有好消息传到了穆兰这里.
超大型魔纹阵虽然还没有完全建立,但因为多节点的独立性,使得中心十公里范围的术式阵在集中人力物力等各方资源优势的情况下,得以建立完成,并且依托了世界树本身作为最中央核心,大大提高了速度和稳定性.
而剩下的那一些,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久,比之前预估的时间久很多,时间跨度可能在一年以上.
这一天,穆兰在和老巴克以及里奥说明了要出去两天之后离开了家,在隐蔽之处化为一只雨燕飞向高空.
......
一艘内河船只经过一段时间的航行,也停在了大橡树镇的河道码头上,甲板上站着的除了几名奎纳斯人,还有一脸好奇的哆莉,当然此刻她并非海妖的样子.
"没想到我一来到这个乡野城镇,就能见到如此美丽的小姐."
码头上的一个声音吸引了哆莉的注意力,她转头看去,见到的是一个高瘦的男子,他的身边还站着四个高大的随从,明明不认识,却给哆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我叫高尔,很高兴认识你."
穆兰微微低头,脱帽行礼,哆莉皱了皱眉也还了一个礼,在这个约定的日子里,等在这里开几个玩笑,算是穆兰的恶趣味之一了.
"桃乐丝."
哆莉随便报了个名字,随后忽然察觉到什麽,转头看向身后,那些奎纳斯人此刻全都微微躬身行着扣心礼.
"贤者大人."贤者?
哆莉瞪大了眼睛看向影魔之身的穆兰,她知道曙光贤者其实就是穆兰,但这人的样子完全不是穆兰,可那种熟悉感似乎能说得通了.
"你的反应比我想象中平静不少,没意思......好吧,这是另一个我,有独立的身体,相同的意志,相似却不完全相同的思维和性格."
一只早已在天空盘旋的雨燕此刻从高空飞来,落到了影魔身边的地上.
"唧唧"
清脆的叫声过后,雨燕很快变成了另一个穆兰,他搭在影魔的肩上,另一只手向着哆莉挥了挥.
"嗨哆莉,又一个我."
两个穆兰站在一起,在他们没有刻意伪装的情况下,那种融洽一体的气息就变得极为明显,哪怕高尔莫斯的外表放在这里,哪怕衣着不同,但竟然给人一种"双胞胎"的诡异感觉.
奎纳斯人赶忙再次躬身行礼,而哆莉微微张着嘴,视线不停在两个穆兰间来回穿梭,大脑处于有些宕机的状态,眼神明显有些呆了.
"贤者大人?"
所罗门愣愣地这么说着,穆兰转头看向四骑士.
"虽然我们算是朝夕相处了,但显然你们对这个我还不算了解."此刻,两个穆兰异口同声地说话.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你们不必惊讶,可以认为两个都是我,也可以认为我们是独立的."
两个穆兰声音同步,然后指向不远处的大橡树."那么,让我们一起进入西路亚斯吧."
随着穆兰的话音落下,码头的众人,甚至包括那条船都一并进入了秘境之中,世界树秘境的宏伟与震撼第一次展露在哆莉和四位寂静骑士的眼中.
不用说,每一个第一次看到秘境,第一次看到世界树的曙光志士,都会被深深地震撼,并且从内心深处油然生出一种感动,曙光的印记也会在此刻变得滚烫.
当然,随后发现众人的夏尔和法罗林奇同样因为两个穆兰的出现而陷入呆滞状态,而且他们还是早就听穆兰说起过这事的.
反倒是奎纳斯人的反应平静得多,该行礼行礼,该崇拜崇拜,反正都是贤者大人,作为以灵魂状态降临的救世之神,任何神奇的事情发生在使徒身上都是正常的.
不论是初见秘境和世界树,还是两个穆兰的出现,震撼虽然强烈,但众人的心情终究会平复下来.
超大型魔纹阵的一阶段即将在这种时刻完成,随着一众奎纳斯人在远方的最后一个节点完成工作,十公里范围内的圆形术式阵建立闭环.
终于,到了最后的神圣时刻,一千多名参与工作的人全部聚集到了世界树下方,就连精灵也出现在外部.
而穆兰就贴着树干站在中间,魔纹术式阵的中心就在他的身后,并以此延伸向四面八方.
此刻术式阵看起来还很明显,能看到特殊材料,也能看清图腾柱的联接,更能看到各种开凿后的痕迹.
穆兰怀着略微激动的心情,也带着一丝紧张感,轻轻将手按在世界树的枝干上.
这一刻,世界树的树叶从绿色渐渐化为金黄色,随后好似彻底化为火焰,整棵世界树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炬,带来无穷的温暖与光明.
随后,金色的流光顺着世界树的树干不断向下,融入到魔纹阵的核心,然后顺着阵路不断延伸,魔纹阵也在此刻从内而外逐渐变亮.
人们紧张地期盼着,大气都不敢喘,有的甚至干脆屏住气息,生怕自己的呼吸会导致失败.
一公里\两公里......五公里......十公里,整个一阶段魔纹阵彻底亮起.
唰——一道猛烈的光芒从术式阵中射向天空.轰——
强烈的火焰从世界树之上燃起,直接让那射向天空的光芒化为一束巨大的火光,那光芒取代了太阳,渲染了天空,整个秘境从地面到四方,仿佛都在燃烧......
穆兰心情激动,但又十分冷静,两个身躯同时爆发出高昂且富含饱满情绪的声音.
"以生与死为名的存在,遵循古老誓约的高尚精灵,守护人性与文明,守护着曙光勇士们的乌鸦女王,我以曙光贤者的名义,允许你,降临西路亚斯——"
两个穆兰的声音提高到极限,以近乎嘶吼的声音爆发咒语.
火焰变得更加猛烈,火光之中开始出现很多红黑相间的黑烟,然后从烟雾之中,一只只乌鸦钻了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此刻,就连奎纳斯人训练的乌鸦也纷纷飞上天空,和数不尽的乌鸦混在一起盘旋着.
"阿阿阿阿阿阿阿"
乌鸦的鸣叫声响彻秘境,乌鸦群仿佛一个旋转的旋涡,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接近地面.
"呜......呜......"
火焰与烟雾之中,嘈杂而激动的鸦鸣声中,一阵阵狂风在肆虐,却让整个秘境的曙光之火越烧越剧烈.
降临吧,降临吧!
这是穆兰此刻心中的念想,也是所有奎纳斯人心中的念想.
旋转于世界树前的黑色鸦群开始燃烧,火焰与黑烟却在不断收缩.
终于,一只带着黑色丝套的手伸出了火光,随后是漆黑的烟雾点缀着金色的流光开始蔓延,那是乌鸦女王的长发.
下一刻,急速旋转的烟雾和火光如泡沫般幻灭,烟雾散去,露出了乌鸦女王的身躯.
那是一个抬着双手看着自己的高大女性,那是一个缓缓抬头看向四周又看向天空的人.
一切的声音都消失了,乌鸦不再鸣叫,周围也没有人出声.
乌鸦女王身躯微微颤抖,虽然不是完全的真身,虽然远算不上逃离里世界,但这种前所未有的真实感,这种脚底的触感,这种空气的芬芳,已经让即便是她都无法克至情感.
穆兰站在世界树下,他没有在枯寂绝望的里世界待过太久,但能想象出此刻乌鸦女王的心情.
即便是高贵神圣的奎纳斯守护神,即便是神秘莫测的古代精灵,有时候情感也是需要宣泄的.
乌鸦女王的身躯在轻微地颤动中缓缓转向世界树方向,一双淡金色的眼眸中,夺眶而出的眼泪如溪流划过脸颊,一滴滴落向地面,触地的瞬间化为一粒粒珍珠般的宝石.
"谢谢你,贤者大人,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