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李毅的脑海——
派出去的那一队‘夜不收’已整整一天一夜…再无半点音讯传回!
冷汗!
冰冷的、粘腻的冷汗,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瞬间从李毅的每一个毛孔中炸开!沿着他的脊背疯狂窜下,所过之处,一片寒栗,失联的‘夜不收’…凭空出现的伏兵…
答案,呼之欲出!他们…恐怕早已…
李毅猛地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寒意,彻底攫住了他。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唯有深入骨髓的冰冷。
成铉负手立于原地,玄色衣袍在肃杀的风中纹丝不动。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寒铁,沉沉压在李毅和朱忠身上,那无声的威压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
战场上,只剩下山岭上无数箭镞反射的幽幽寒光,和北冥士兵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如何?”成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风声,如同冰珠砸落玉盘,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想好了吗?”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朱忠紧绷的神经上。他额角青筋暴跳,巨大的屈辱感如同毒藤般缠绕心脏,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身为北冥悍将,何曾受过如此胁迫?!元帅重伤垂危,大军被敌人刀架脖颈逼退……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成铉,那目光中充满了不甘,喉节滚动着,却最终被残酷的现实死死扼住。
仙人岭上,那一片森冷的箭芒,如同悬顶之剑。
身后,是群情激愤却难掩惶惑的兄弟。
前方,是元帅……那最后一线生机。
所有的挣扎,最终都在这冰冷的权衡面前,化为一声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的嘶吼:
“传——令——!!!”
这吼声如同受伤猛兽的悲鸣,响彻战场,带着无尽的屈辱与决绝!
“全军听令——!”
“后撤——”
“百——里——!!!”
最后一个“里”字,他几乎是咆哮而出,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吼声未落,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成铉,也不再看那片耻辱的箭阵,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彻底崩溃。
他狠狠一夹马腹,坐骑吃痛,长嘶一声,率先朝着来路的方向,沉重地踏出了第一步。
随着军令下达,北冥那黑压压、如同受伤巨兽般的军阵,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开始缓缓蠕动。
士兵们紧握着武器,眼神复杂地望向主帅被带走的方向,又畏惧地瞥向山岭上那些沉默的死神,最终,带着不甘的怒火和沉重的步伐,在仙人岭无数冰冷箭镞的“注视”下,如同退潮般,缓缓向后挪去。
成铉面无表情地看着北冥大军开始后撤,眸中冰寒未消,却不再言语。
他微微侧首,对身后的影月沉声道:“走!”
影月会意,抱着昏迷的沈修谦,策马如电,率先朝着北海城门疾驰而去。成铉则俯身将如羽小心抱起上马,紧随其后。
玄色的身影如同两道利箭,迅速消失在缓缓关闭的北海城城门之后。
只留下仙人岭上依旧森然的箭阵,以及那如同烙印般插在北冥军阵前的、密密麻麻的箭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