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疯子。”
薄慕洲懒懒地掀了下眼皮，谁都不敢想，那么好的一张皮囊下面，住了一只最凶残的恶鬼。
“所以，别试图激怒一个疯子。因为疯子疯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薄慕洲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就拨上了一个电话。
显然，他是要让手下过来，扒了陈大哥，并把他送给人糟践！
“别打电话！”
唐婳用力攥了下拳头，终究，她还是软下了语气。
她用力闭了下眼睛，将所有的不甘与挣扎尽数掩盖在眼底，“别伤害陈大哥！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愿意做！”
“婳婳！”
见唐婳向薄慕洲妥协，陈清河急得直接抓住了她的脚踝。
“别做傻事！也别再管我，离开这里！”
对唐婳说完，他又仰起脸看着薄慕洲。
他此时看上去是真的落魄。
可他那张脸生得太好，气质又太清贵、高华，纵然他遍体伤痕与脏污，依旧有一种不染凡尘的清俊。
他启唇，不卑不亢，“薄慕洲，你心中有恨，发到我身上，没必要欺负一个小姑娘！”
“婳婳，快走！以后别再来看我！”
“小姑娘……”
薄慕洲笑得极其轻蔑，“可我就想欺负这个恬不知耻、蛇蝎心肠的小姑娘呢！”
薄慕洲矜贵地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刀，一下下转着玩儿。
忽地，他手上骤然用力，就毫不客气地扎到了陈清河的左小腿上。
他那伤得本就惨不忍睹的左小腿，更是凄惨得再看不出本来模样。
“陈大哥！”
见陈大哥又挨了一刀，唐婳急得恨不能咬死薄慕洲。
可她与他对抗，犹如蚍蜉撼大树，她反抗，陈大哥得吃更多的苦头。
她死死地盯着陈大哥被鲜红浸染的左小腿，“薄慕洲，你到底想怎样？算我求你，真的别再伤害陈大哥了。”
“我想怎样，我想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你尽可以拖延时间，每拖延一分钟，这个残废，身上便会多一处伤口！”
唐婳的心脏被冰水狠狠吞没。
他还是要她扒了自己，跪在地上，求他碰！
她不想把自己最狼狈的一面展现在陈大哥面前，真的不想。
可她多耽搁一分钟，陈大哥就得多挨一刀。
她的挣扎，只会害了陈大哥！
“婳婳，你出去！”
陈大哥疼得指尖已经被地面磨破，但他硬是没痛呼一声。
甚至，他看向唐婳的眸中，依旧带着包容一切的宠溺。
薄慕洲一脚踩向了刀柄。
刀还扎在陈大哥小腿上，这一下疼得陈大哥额上的汗珠如同落了一场雨。
可他还在催促唐婳，“快走！”
唐婳的一颗心，也疼得仿佛被架在了火焰山上炙烤。
她没有亲哥哥。
在她心中，陈大哥就是世间最好的哥哥。
他这么受苦，她受不了！
如果陈大哥不在了，她要这所谓的尊严，又有什么用！
心脏不再挣扎，唐婳用力将眼泪憋回去，就抓住了运动服上的拉链。
“薄慕洲，我愿意把自己扒了，跪下求你……求你……碰我，别再伤害陈大哥……”
薄慕洲是想用这个残废威胁、折磨唐婳，可见到她真的为了这个残废妥协，他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
尤其是见到她竟然真的当着这个残废的面，就要扯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更是怒火中烧。
她上衣的拉链，已经拉到了一半。
见她还要往下拉，薄慕洲再克制不住心中汹涌的怒火，他猛然上前，就死死地将她按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别欺负婳婳！”
“婳婳你快走！”
陈清河急得唇角渗出了血。
他拼命想要阻止薄慕洲伤害唐婳。
可他现在，连最基本的自理能力都已经失去了，他根本就救不了他的婳婳！
他只能死死地盯着薄慕洲，看他的手，在唐婳身上，肆意羞辱！
“脏！”
不能自控的那一瞬，薄慕洲凶狠地将唐婳甩开，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就一下下擦拭他的手。
仿佛，他方才触碰的，是什么恶心的臭虫。
用了整整一包湿巾，薄慕洲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高高在上地看着一身凌乱的唐婳，“爬床上瘾、还被残废碰过的女人，我薄慕洲嫌恶心！”
说完这话，他冷冷地将用过的湿巾扔进垃圾桶，头也不回离开。
薄慕洲已经走远，唐婳的身体，依旧一下下颤抖。
薄慕洲占有欲太强。
哪怕是玩具，他也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看她的身体。
他当然不会当着陈清河的面，真的扒了唐婳。
可方才他手对唐婳的羞辱，一点儿都不少，她一时还是无法从极度的屈辱与愤恨中抽身而出。
她也不明白，曾经那么好的小薄慕洲，怎么会变成了这副偏执、疯狂的模样！
“婳婳，别哭……”
听到陈清河的声音，唐婳才猛然惊醒。
她仓惶地拢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半蹲在地上，小心地帮他处理伤口。
唐婳真的不想在陈清河面前哭的，她怕陈大哥担心她。
可陈清河落在她脑袋上面的手，真的是太温暖了，他腿上的伤，又是那般的怵目惊心，她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泪腺。
见她眼泪掉得越来越凶，陈清河彻底慌了神。
他想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可他手上沾上了血污，他又怕弄脏了她的脸。
他只能温声安慰她，“不哭，小姑娘哭鼻子会变丑的。”
“陈大哥！”
唐婳用力扑进了陈清河的怀中，用尽全身力气抱紧他。
“我说过这辈子会好好跟你在一起的，可是我又落到了薄慕洲的手中。我觉得我自己好脏……”
“不脏。”
陈清河的声音，清润如同三月潺潺的流水，“女子是否干净，与身上烙下了什么印记无关。婳婳，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最干净最好的姑娘。”
“以后，真的别再来看我了，若你为了我毁了一辈子，我会心疼。”
唐婳知道，陈大哥希望她过得好。
他不想成为她的累赘。
可陈大哥从来都不是她的累赘。
他是她的信仰，是她的救赎，是她活下去的支撑。
况且，他从未拖累过她，是她把他拖到了这一片泥泞之中。
她没接陈大哥的话，只是在心中一遍遍发誓。
她一定会救出陈大哥！
她也一定会洗清自己身上的污名，让那些欺她、侮她、贱她、伤她之人付出代价！
陈大哥一遍遍催促她离开，但唐婳还是坚持给他处理腿上的伤口。
她这次带了剪子过来。
剪开他腿上的布料，她才意识到，他比她想象中伤得更重。
她不会缝合伤口，她只能对他的伤口进行最简单的止血、消毒、上药。
等给陈大哥处理好伤口，暮色已经降临。
买了这么多伤药，她身上已经一毛钱都没有了。
她正想着去哪里捡些废品卖钱，她一抬脸，就看到了立在监狱外面的薄慕洲。
暮色昏沉，他一身的阴暗，却是比这压抑的暮色，更令人难以呼吸。
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