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苦哈哈收集粪便、毛发的科考三人组，几个人都充满了同情，尤其是赖清，同为野外工作者，他接触野生动物的机会比三人组更多。
“嘿嘿，我们比前辈们可好多了。”张威对几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将一撮毛发装进一个小袋子里，笑着说道“：就拿我导师孙院士，年轻时候进林子观察野生动物就连相机都没有，那怎么办呢。”
“用纸笔画素描、画工笔，搞得他绘画的功力，尤其是工笔画比一些有名的大画家还深，至今还有书画协会隔三差五地想吸纳他当会员呢。”
“不过，他嫌书画协会的名声太臭，懒得和他们同流合污。”说道这里那得意劲儿搞得剩下的人都想抽他一巴掌。
可能感受了周围异样的气氛，张威神色下意识地收敛，变得正色。
“我们可以在野外投放红外线摄像机，无人机近距离拍摄、基因测序，还有好多好多先进设备，虽然依旧不能长时间追踪调查，但我们的条件好了太多太多。”
他说道这里还看了忙碌的师弟师妹，脸色严峻地说道“：因此，我们更没有理由做得比老前辈差。”
白洋几人听得肃然起敬，科考三人组来到九宫连环寨差不多两个月，考察站从无到有，三人组是身体力行身体力行。
考察站没有建立在寨子里，物资补给都要从寨子背过去。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考察站需要足够的安静，太过热闹他们无法观测野生动物。
不过，寨子也没有同意他们前突寨子太远罢了。
无论是山彪子还是驴头狼哪一个不是比老虎还危险的猛兽？
三人在科考站的草台班子搭建好之后，也是耐得住寂寞，没人督促，除了和巡山队进山搜集素材之外，一直留在科考站做研究，即使进城也是科考站的设备不够先进。
“握曹，那是什么东西？”刘青山正用镊子夹起一撮毛发，巨大的身影突然闯入他的眼帘，吓得他直接坐到了地上。
几人下意识地看去，只见一头巨大的身影从刘青山身边掠过，草黄色的皮毛上是纵向斑纹，但比老虎的黑色条纹浅，疾略如风眨眼间就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大家镇静，不用害怕，那是老巴子，它们不伤人。”白洋看清那东西的模样，赶紧大声喊道。
不害怕你奶奶个腿儿，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巨大的压迫力让在场的人无不骨酥筋软，愣是迈不出一步。
赖清和蔡崇文相互搀扶才不至于出丑，曼青整个人都挂在了白洋身上。
白洋将身上的曼青扒拉下来，扶着她站好，轻声解释道“：你们这些野外工作者怎么传说中的过山黄都不认识了吗？”
“过、过、过…”张威听到这个名字又开始结巴了，腿一软坐在地上一直“过”个不停。
“过山黄，就是神农架上的那个过山黄，胖子你别在那“过”了，等你说出来，就过年了。”白洋调笑道。
“关于过山黄的消息，你们导师孙院士应该知道，但你们就不要传播出去了。”
“这里要建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消息你们三人知道吧。”听白洋这么说，三人忙不迭地点头。
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了，因为孙院士他们来搭建科学考察站，做好先期工作，这就是在为他们的前途铺路，可谓前途无量。
这也是因为孙院士是好导师，现在的大学教授哪个不是恨不得把自己手下的学生敲骨吸髓啊。
“建立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过山黄就是原因之一，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建立起来之前，过山黄最好不要说，现在也仅仅是在小范围传播。”白洋解释道。
“另外，告诉你们一个关于过山黄的信息，它们可不是只吃腐肉，我亲眼见过他们在雪山上捕猎野牦牛，一口就能咬断野牦牛的脖子，在山沟里扑杀上山的羚牛和鬣羚。”
过山黄还狩猎？坐在地上起不来的三人组相互对视一眼，这个消息可是充满了意外，同样验证了孙院士的说法。
当初，调查神农架的野人与过山黄的时候，孙院士就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可惜没能成为主流说法，给过山黄留下了诸多谜团。
过山黄也没有传说中四五米的庞大身影，刚刚虽是惊鸿一瞥，那庞大的身影绝对没有四米，但也超过了三米。
“赖哥，拍到没有，你不是一直想拍到过山黄吗？”看着相互搀扶的赖清和蔡崇文，白洋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我…”赖清立刻涨红了脸，一口郁气堵在胸口根本发泄不出来。
赖清年轻的时候曾在非洲大草原上拍摄狮子，距离最近的一次，只有一米，可谓近在咫尺。
是传说中的怼脸拍。
从此他在野外摄影界声名鹊起，如今将近二十年了，在圈里一直是为人津津乐道的传说。
南美亚马逊热带雨林里拍摄巨蟒、密西西比河大平原追逐龙卷风、东北林海雪原里追踪东北虎等等。
赖清是野外摄影界崇拜的勇士。
他骨子里有着冒险的基因。
如今年纪大了，才减少了堪称疯狂的举动，成了与老友吹牛打屁的谈资。
白洋的调侃让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吹的牛。
“叶公好龙，还是老了？”白洋继续说出扎心的话。
赖清涨红的脸肉眼可见地变成了酱紫色，瞪着白洋的目光可以冒出火来。
他属于越老越妖的那一批野外摄影师，虽然不可能再去拍摄最危险的镜头，但丰富的经验可以让他抓拍更多精彩镜头。
他正处于巅峰，怎么能忍受白洋的嘲讽。
“我刚、刚才大意了。”赖清嘴硬地回应道。
“呵呵。”白洋没有回答，从腰间的葫芦倒出几粒丹丸，顺手递给曼青一粒。
“吃了它，安神静气的。”
白洋又将剩下的丹丸分发给大家，最后一粒递给赖清，轻声说道“：大摄影家，吃了它，你就能站起来了。”
赖清喘着粗气，狠狠地瞪着白洋。
不过，手上却没有打折扣，刚刚他们被过山黄吓得厉害，必须调理一下。
看着赖清的样子，白洋从调侃忽得郑重起来。
“赖哥，咱老爷们是不是照顾照顾家里？”
赖清脸色错愕。
“你有理想有抱负，你现在实现了，可嫂子在家给你做了二十多年的家庭主妇，上有老下有小都归她照顾，您现在怎么说也是荣誉加身，是不是适当倾斜一下？”
“来寨子这么多天了，只有嫂子自己带孩子到处玩，你就只顾着摆弄相机。”
“嫂子和老太太聊天的时候，嘴上全是你的好话，老太太都心疼了，让我劝劝你。”其实，白洋早就想说，只是没得机会，没想到过山黄送上了助攻。
人在精神失守的时候，才会更容易接受其他事务。
赖清被白洋轰炸得脑袋嗡嗡的，仿佛在做云霄飞车，都甩成了浆糊。
他脸色一会青一会红的，像打翻了调色盘，二十多年的岁月仿佛落花流水在脑海里淌过。
最终化成了叹息。
“正好，中山大学邀请我了，去当当老师也不错。”说完，赖清一下子就平静下来了，人不能太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