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本官可并没有听说，今年猪羊有病死的情况，也没有听说圈养的数量比去年减少，为什么要涨价呢？”
如今大规模养殖牲畜的人家并不算多。大部分都是分散在百姓家中饲养。这几年肇原府还算风调雨顺，也少了往年的苛捐杂税。
百姓们的手中比起以往，能稍微宽松一点。所以饲养的牲畜数量，应该是增长的。那么，涨价自然不合常理。
面对王茂平的话以及投过来的目光，梁岥的惊惧与紧张不受控的增加了一些，磕磕绊绊的想要找到一些理由，但最后还是没有敢编造谎话，而是避重就轻的推卸责任：
“大，大人，我不想这么做，是他们非得这么做。”
“所以你没有反对？”
王茂平不清楚这个提议究竟是哪个肉贩，或者哪些肉贩提出来的，亦或就是梁岥提出来的。但既然被他知道了，那么无缘无故的涨价自然不被允许。
别看只是两文钱，却对普通百姓有着实实在在的影响。
“大人，我，我准备反对，我回去一定反对，绝对不会让他们涨价的。”梁岥赶忙保证道。
“嗯，真的？”
“真的大人，我保证，拿我的性命保证。”梁岥语气极度的迫切与真诚。如果不是双手被绑着，他都想竖起手指，对天发誓。
王茂平觉得惜命有的时候也是好事，此人识时务这一点他还是有少许欣赏的。这样倒是省着自己将那些肉贩叫去谈话。
冲着冯瑞使了个眼色，后者长剑出鞘，灯火下寒光一闪而过，让梁岥已经被捆的有些酸痛的双手，感觉松快了一些。
解下绳子，梁岥连忙磕头，并且真的开始对天发誓，表现的诚意十足：“大人，我这就回去反对，您看——”
心中虽然依旧忐忑，但看起来大人并没有杀他的打算。没想到涨价这种事情，居然传到了大人的耳朵里。该不会是那些人给他设的套儿，然后去大人面前告发他的吧。
等自己出去，一定要查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本官就相信你一次。”
听到这句话，梁岥一直紧绷的心神才放松了一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随后看向王茂平，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那，草民能离开了吗？”
王茂平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笑容：“自然是——不能的。”
“啊？”
谄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比哭还难看，梁岥感觉自己真的要哭了。大人该不会真的因为涨价的事情，取了他的性命吧。
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杀鸡儆猴？
“事情还没有说完呢，不是吗？”
已经套出了一件事情，让王茂平精神了不少，如果还能套出来什么，那自然最好。不能的话，就进入正题。
“大人，我发誓真的没有了，没有了啊！您别杀我。”心再次跌入谷底的梁岥，如今也只剩下了求饶。
“这几天你都做了什么？”看来是不可能再有意外收获了，王茂平也就不准备继续兜圈子。
“这几天？”梁岥努力的回忆着，但回忆无果。
对方的表情都落在王茂平的眼中，使他明白，与罗漠见面的事情，对梁岥来说，并没有多重要，要不对方会下意识的开口或者下意识的隐瞒。
“没有与谁见过面？”
面对进一步的提示，梁岥开始拼命的回想起来，这几天与他见面的人可是不少。除了经常见面的人，还有刚交好的人。
“啊！”
看对方的表情好像想起了什么，王茂平示意他说下去。
“我与罗家杂货行的掌柜见过面。”
“你们两个认识？”
“回大人，之前是不认识的。”
“那你们谈了什么？”提示到这份儿上终于是想起来了。
梁岥不觉得知府大人会对谈话的内容十分感兴趣，但还是简单的解释道：“就是谈他那边有一些肉和猎物，问我要不要收。”
“详细的说一说。”
王茂平的神情依旧平和，但目光却锐利了起来，让梁岥猛然明白，自己会出现在这里，恐怕与罗漠有关。
难不成是罗漠给他设了什么圈套，但自己与此人之前并不认识，可谓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对方为什么要害他。难道背后是哪个同行指使的？
还是说那批肉有什么问题？
“怎么，不愿意说？”
“愿意，愿意的。我与罗漠之前并不认识，但是几天前，罗漠突然派人请我……”梁岥回过神，连忙开始详细的叙述了起来。
“那么多肉，你就没有想过来源？你手里有那么多银钱？”
那不是几十斤，几百斤的肉与猎物。梁岥即使愿意合作，也得掏得出银钱来才行。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罗漠说，叙宁府那边的肉贩最近太过嚣张了些，将价格压的很低，所以那里一些农户与猎户，不愿意再把肉和猎物卖给当地的肉贩。”
“而他的朋友就想把肉，猎物，收上来，但担心会引起当地肉贩的不满，所以想着偷偷卖到肇原府来，就找到他牵线搭桥。”
“如今已经不是寒冬腊月，你就没考虑过那些肉会坏掉？”虽然，肇原府的春天，来的要晚一些。但肉还是不能长期存放的。
“罗漠保证，那些羊都会现杀，猎物也绝对不会坏掉，如果真有坏掉的，那部分是不会收钱的。”
“草民手里的确是没有那么多银钱，罗漠的意思是，先收取三成，等肉卖出去之后，再补足剩余的七成。由他在中间做保。”
“原本价格就比，草民平日收的要便宜些，再加上还不用一次付足全部的银钱，这样的好事，草民自然也没有多想。”
梁岥算是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
听起来还算是能够说的通，王茂平通过对此人言行举止的观察，也没发现有明显说谎的迹象。
不过嘛——
“是没有多想，还是难得糊涂？”
这样的好事，落在头上，任谁都要想一想才行，只不过有些时候，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继续探究而已。
“这——”
果然，面对他的话，梁岥的脸上浮现出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