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娟是警校学生，所以在察言观色方面很厉害，昨晚能够跟随自己和李成军的变化而改变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这太合理不过。
而且一开始秦牧阳笃定冯娟认识自己，但不是很熟悉，可能就是一面之缘那种，却能够记住自己，这也说得过去了。
尽管这一年来自己历经很多事情，在神态方面有了变化，发型也是乱糟糟的，最近下巴上还长了青黑的胡茬没有刮掉。
但对冯娟来说，这些外在的变化根本不影响她判断。
所以冯娟就是在医院见过自己一面，而且那时候的自己还躺在病床上昏迷着，她竟然就记住了？
有些人能够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表面上看起来很弱，却在某方面有着过人之处，并不是外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秦牧阳重新打量了一下冯娟，这次用的眼神是那种沉稳的，带着一丝感激和好奇的样子。
自己这条命当初还是靠那一瓶水和少量的食物才能活下来。
所以其实最初救自己命的是眼前这个人。
一个被他怀疑来怀疑去的人，竟然是最初拯救自己的人。
还好昨天晚上和李成军只是把她带回来，而不是直接扔掉不管或者揍一顿之类的。
要知道世界变成这样以后，自己是杀过女人的，关键时刻绝对不会对女人心慈手软。
只是秦牧阳不明白冯娟一个学生怎么在医院遇到自己，又怎么会给自己留下那些物资的。
好在冯娟立马就解释了。
当时冯娟的男朋友在训练中受伤，跟秦牧阳在同一个病房治疗，冯娟每天都去探望。
秦牧阳一住进病房，冯娟就职业习惯般的摸清楚了他的来历和姓名，甚至还记住了照顾秦牧阳的林宇，可惜林宇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根本没有一点记忆了。
丧尸爆发之后，医院被政府组织的队伍撤离，刚开始还有条不紊，后面状态有些控制不住就变成了一片混乱。
冯娟和男朋友帮助维持秩序，但根本无济于事，后面两人也不得不在混乱中撤离。
撤离前，冯娟看到躺在床上没有人管的秦牧阳，还动过想要带他走的念头。
毕竟活生生一个人躺在那里，就这样被抛下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冯娟选择去读警校，也是因为年轻的她有一腔热血在，想要做一个正能量的人，能够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
但男朋友告诉她，目前这个情况他们都有些自身难保，更别说再带上一个不省人事的大高个，根本是寸步难行。
说不定一出去，他们三个就因为行动不便直接被丧尸围攻，让秦牧阳命丧黄泉。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秦牧阳待在病房里，至少不会立刻就死掉。
男友的话说动了冯娟，她从自己的物资里分出了差不多一半的食物放在了秦牧阳的床头，祈祷他能活下去。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物资真的会发挥作用，秦牧阳真的能够活下去，而且在某一天还会与她相见。
她当时其实感觉秦牧阳活下去的机会应该是一点都没有，只不过留在病房能够晚一点死活着死是晚一点加入丧尸的队伍而已。
留下物资，也是自己买一个心安。
对她来说，这种事情自己要是不知道、没看见，那心理上还过得去。
倘若自己知道了，但又不伸手拉一把，她会一直不停责怪自己，会永远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心。
谁知道自己只是买一个心安，却真的救下了一条命，又在这个时候有了奇遇。
昨天晚上在坑底看清秦牧阳的脸孔时，她那一瞬间的表情才会失去控制，让秦牧阳捕捉到。
谁能想到呢？
世界那么大，那么险恶，但竟然就有这种小概率的事件发生。
冯娟苦笑了一下：“你说我救过你，我却觉得面对你心里有愧。”
愧的是自己当初只是为了心安。
愧的是自己如今竟然变成这样。
秦牧阳完全理解她的意思，并没有拆穿。
他回头看了看张瑾，大声喊道：“给她多来点食物和水吧。”
他并没有拆穿冯娟怀孕的事情，也不提冯娟如今做的事情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光彩。
这个世界要活下去，就必定不能很光彩，秦牧阳觉得自己做的事情也不见得人人看来都光彩，至少冯娟没有害他。
至少昨天晚上从冯娟的表现来看，她并不是那种非得坑害别人不可，而是很随性的样子，并没有强求。
以此也能看出她目前的状态并非自愿，而是迫不得已。
但她不开口说，秦牧阳也不好发问。
跟冯娟又闲聊了几句，这时几乎所有人都已经起床，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吃得快的已经开始在收拾营地里的东西，准备着一会儿直接出发。
长久没有在外面这样生活，他们却依旧没有忘记该如何应对。
冯娟的出现丝毫没有打乱他们的节奏，倒是让秦牧阳心中有些不安稳。
如今对冯娟如何处置，更是难受了。
之前对冯娟秦牧阳想的就是大不了直接扔下不管，但现在他不再这么想，他想带着冯娟跟队伍一起走。
不过，似乎自己想太多了，冯娟的去留，还是开口问她吧。
但秦牧阳又纠结起来，看冯娟的表现似乎并不热衷于留下。
秦牧阳不认为冯娟这个状态，留下来会活得很好。
他跑去跟江远帆耳语了几句，说了冯娟救他的事情，江远帆的意思也是让冯娟来决定。
冯娟如果想要留下，秦牧阳只要提一句，大家一定会赞同，根本不会反对。
只要秦牧阳说出冯娟怀孕，还曾在最初救过秦牧阳，就可以了。
趁大家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秦牧阳又溜达去找冯娟，问她想不想留下来跟着他们。
“你也看到了，我们队伍很团结，很强大，而且还有医生，你跟着我们不用发愁什么。我们打算去南方，在那边生活起来会更容易一些，不会有严寒的冬天，蔬菜种子撒在地上就能长出来……”
“我去过南方，我知道。”冯娟盯着秦牧阳的脸，“但我不能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