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认知迷乱
“大哥，别打我了，我好饿……”
“饿！饿！饿！你就知道饿！老二还没吃呢！”
“大哥，我错了……”
嘈杂的吵闹声在耳畔响起，他下意识想要睁开眼。
可想法刚刚传达出去，一股没由的沉重感忽地传来，就仿佛此刻他的脑子里已经不再是大脑了，而是被灌满了铅水的某种实物。
不仅难以动弹，甚至就连想要睁开眼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小腹处胃袋似乎已经因为饥饿太久，胃壁都渐渐贴合在一起。胃酸翻涌间，胃袋被腐蚀的剧痛持续传来。
“好…饿……”，他竭力张开嘴，但发出的声音却仅仅梦呓般微小。
“二哥！”
“老二醒了，快，给他喝粥！”，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与此同时，干的几乎要喉咙喷火的口中也仿佛被倒入了什么湿润的东西。
那东西似乎并不干净，在经过他的舌头的时候还残留下来一块碎片。但其中的液体却是结结实实通过了喉道，没入了干枯的胃袋之中。
伴随着水分的补给，身躯求生的本能似乎也在此刻发挥到了最大。
他竭力一挣，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
第一眼入目的，是土黄色的天。
一轮炽黄的太阳挂在天空中，金色的光线洒落下来，可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厚重的烟尘，当其落在地面上时，已经变成了大地的色彩。
刺目的光线似乎伤到了他刚刚苏醒的眼睛，他的目光随之下落。
落入眼中的，是一高、一胖两道身影。
那两道身影是那样的模糊，可莫名的，当他们落入他的眼中之时，却没由的传来一股熟悉的感觉。
“大哥……”，他情不自禁的开口。
“二弟，这次是大哥对不住你。”，那道高大的身影连忙弯下腰，将他抱在怀中。
“这次是大哥的问题，大哥没想到那些家伙做的那么绝，竟然真敢对你动手。”，他不由的咬了咬牙，“大哥不会放过他们的，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就去亲手杀了他们！”
“大哥……”
他刚想说些什么，沉重的感觉忽地涌了上来。
视线也随之而模糊了。
他竭力眨着眼睛，想要将眼前的朦胧去掉，但不知为何，总是雾中观花，分外模糊。
等到视线再度清晰的时候，他眼前的场景早已变化。
不再是土黄的大地，而是黑压压一片身着甲胄的军士。
记忆之中那道臃肿的身影不知从何而来，他熟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哥，大哥让我们镇守京都，他率领十万军马前去和伪朝对立了…二哥你才在战场上被对面将士挑下马匹，身体还没恢复好，这镇守一事，就交给我吧。
二哥你好好休息，这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胜……”，他刚要开口，眼前却又一次模糊。
身边的景象也在模糊之间变化。
一转眼，便好似来到了一片金碧辉煌之处。
两边立着高大的支柱，支柱之上金黄璀璨，还有蟠龙环绕，贵不可言。一抬起头，目光穿越偌大的宫殿，便见那最为中央，立于众人之上的座椅之上，已经坐着一位熟悉的身影。
“大哥。”，他情不自禁开口。
“二弟，我们胜利了。”，唤作‘大哥’的那道魁梧身影从那张椅子上站起身，快步来到他的身边，甚至主动伸出手，扶住了他不知为何，全无半点力气的身躯。
“二弟你之前为了救我伤的太重，今日虽为开国，但也不可强撑啊。”
说话间，‘大哥’便已经扶着他来到了那张椅子的前方。
‘大哥’缓缓松开手，将他送上那张金灿灿的椅子。
他抬起头，目光顺着这最高的位置向前眺望，将这辉煌的宫殿尽数收入眼底。
可还不等他细细观看。
好似镜头糊了般，他的视线再度朦胧。
他连忙快速眨眼，但这次眼前的朦胧却是分外坚强，好一会，他的视线才清晰了些。
可周边的场景却已经又一次变化。
不再是金碧辉煌。
滔天的红与黑将他的视线完全占据，寥寥火焰升腾着，将他带有熟悉感的一切都尽数吞没。
高大和臃肿的两道身影拦在他的身前，但他们也已经血染甲胄。
“杀！杀了他们！他们三兄弟掠夺整个国家来养活他们！”
“他们贪得无厌，每年的供奉都不够，甚至还有各种苛责杂税！”
“杀了他们！”
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大哥、三弟……放弃我吧，你们可以活着离开的……”，他下意识道。
可那两道身影却不言不语、不管不顾……却也不退半步。
终于，他们的残躯又如何挡得住前方愤怒而暴乱的人们呢？
有一道愤怒的身影冲破了他们的防护，一步跨过来，高高抬起手。
他手中的刀刃之上还沾着鲜红，可刀锋却清晰的映射过火光。
他最后所看见的，只有落下的刀刃……
不再是模糊，而是黑暗……持续的黑暗。
他的意识仿佛在逐渐远离。
就像是沉入深海之中，身躯之上不住的传来逐渐加重的压力。
身躯各处都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障碍。
大脑更是像是没了发条的齿轮，稍微的动弹便是全力以赴。
我死了吗？
他的大脑中尚且残留着那刀刃落下的记忆。
那么清晰的死亡。
可……又那么不真实。
为什么会感到不真实呢？
那不就是死亡吗？
他又没有……刚刚想到这里，他脑海中记忆深处某块拼图突然翻转。
他感受到过！
“不对！”，他忽地开口，残留的气体从他口中被压出，化作气泡升腾。
但灌入口中的水带来冰凉的触感，却进一步刺激了他的记忆。
他不是他！
他不是那个死掉的‘老二’。
“我是谁？我是……”，一个名字忽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下意识便将其读了出来，“我是……东方凛！”
伴随着那个名字脱口而出，脑海之中的混沌猛地塌陷。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洪流轰然回归，他是驰骋商海的大鳄，是东京的‘特等搜查官’，是异世的旅人，是革命家的盟友，是从者，更是他自己！
他的眼中再无任何迷茫。
“我记得，我跳入了湖泊之中。”，他扭过头，看向周身将他包裹在内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