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息重步兵虽然勇猛,但在陡坡上根本施展不开,往往是一个人同时面对三四把刀。
六个步兵团的冲锋,被硬生生顶了回去。
联军的弓弩手也很多,有的人还是用的复合弓,但是在这种狭长的地方,还需要仰射两侧山坡,难度很大。
近距离接触,根本没射程的压制力,双方都能射到对方,反而比拼的是射速。
南越的连弩,终于是在对拼中占据了优势,虽然射程不如敌军,但是架不住射速快,箭矢密集。
几轮密集的对射下来,联军弓弩手就在大量减员,南越士兵战损只有他们十分之一。
战斗从下午三点,一直打到太阳落山。
天黑了。
夜幕降临,但厮杀没停。
反而更激烈了。
因为有的地方,没有火把,看不见,所以更恐慌。
联军玩家不知道周围有多少敌人,只听见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
有人开始胡乱挥刀,砍中了同伴,有人想往暗处躲,结果踩空掉下悬崖;有人干脆趴着不动。
南越这边也好不到哪去。
黑夜让指挥变得困难,很多小队失去了联系,只能各自为战。
但至少他们有一个优势——地形熟。
伏击前,都是有固定的防守点,如今只不过是全员退回去。
各大军团长下令点起火把,收拢残兵,二来固守防御点,避免敌军从某个山坡突围,然后绕路攻击友军。
如此庞大的战场,指挥已经不是几个人的事情,而是要下面的军团长,小队长,都发挥自己的指挥能力,作战天赋。
火把的光在夜色中摇曳,映着雪地,映着血,映着一张张沾满血污的脸。
山谷入口处,联军又组织了一次冲锋。
这次是罗马人带队,大约五千人,全部举着盾牌,组成一个密集的方阵,像一只浑身是刺的铁刺猬,慢慢往外推。
林华亲自到前线指挥。
“弓弩手!火箭!”他吼着。
带着油布的箭矢点燃,像流星一样射向罗马方阵。
火箭钉在盾牌上,烧起来。
但,对方是玩家,完全可以关闭痛觉设置。
火箭不能破对方盾阵,但是也会有影响作用,部分位置出现缺口。
南越的重步兵立刻冲上去,长矛从缺口里捅进去。
罗马人很顽强,后面的人马上补位,盾墙重新合拢。
他们就这样一点一点往外挪,每挪一步,都要倒下几十人。
双方在入口处拉锯了整整一个时辰。
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后来的人干脆踩着尸体继续打。
血混着雪,冻成暗红色的冰,踩上去打滑,不断有人摔倒,然后被后面的人踩过。
到子夜时分,罗马方阵终于被压了回去。
但他们也给南越造成了至少两万人的伤亡。
林华站在尸堆上,喘着粗气,他脸上全是血,有自己的,更多是敌人的。
他低头看了看——脚下踩着的一具尸体,是个年轻的罗马玩家,最多十八九岁,眼睛还睁着,蓝色的瞳孔里映着火光。
林华别开脸。
“清理道路。”他声音沙哑。
“把尸体搬开,堵得更死一些。”
士兵们默默地干活。
没人说话,只有尸体拖过雪地的沙沙声,和远处依旧持续的厮杀声。
---
山谷中段,赵云遇到了麻烦。
一队大约千人的联军玩家,不想在谷底等死,开始攀爬两侧的峭壁。
他们卸掉重甲,只带短兵,用刀剑在岩壁上凿出落脚点,一点一点往上爬。
峭壁很陡,近乎垂直,而且覆盖着冰雪,滑得厉害。
不断有人失手摔下去,惨叫声在深谷里回荡很久才消失。
但居然真有人爬上来了。
第一个爬上一处平台的联军玩家,是个萨巴的游侠,身手敏捷得像只猴子。
他刚站稳,就看见平台上有十几个南越玩家——都是弓弩手,正在往下面射箭。
萨巴游侠没犹豫,弯刀出鞘,扑了过去。
弓弩手近战能力弱,很快被砍倒三个。
但其他人反应过来,丢下弓弩,拔刀迎战。
乱战中,又有两个南越玩家倒下,但萨巴游侠也被捅了两刀,最后被一个玩家抱住腰,一起滚下悬崖。
惨叫声拖得很长。
类似的情况在各个峭壁段发生。
联军玩家像蚂蚁一样往上爬,南越玩家守在崖顶,来一个杀一个。
但总有人能爬上来,一旦上来,就是一场混战。
原本在谷底作战的部队,分出一部分往上爬,去守崖顶。
于是战斗变成了三层——谷底在厮杀,峭壁上在攀爬和阻击,崖顶也在混战。
夜越来越深。
气温降到冰点以下,很多人打着打着,动作就慢了——不是累,而是获得了负面状态。
【提示】:角色被冻伤,迟缓+50%,全属性下降30%,敏捷-20%
这个负面状态,是针对双方玩家的,所有人势力都被削弱,也就等于没有削弱。
到后半夜,厮杀声渐渐小了。
不是停了,是双方火把都燃尽了,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没法作战。
双方隔着几十步,互相抹黑瞪着,喘着粗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一团团升起。
但没人退。
退不了。
身后是尸体,是悬崖,是绝路。
唯一的路,就是往前杀。
杀到对方死光,或者自己死光。
残血升到中天,冷冰冰地照着这条染血的山谷,却提供不了多少光亮,依然无法战斗。
雪又开始下了。
细碎的雪花飘下来,落在尸体上,落在血泊里,落在那些还站着的人肩上。
很快,一切都会被雪盖住。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东西,盖不住。
比如仇恨。
比如恐惧。
比如那条用无数具尸体铺出来的、通往地狱的路。
天亮后,战斗依旧会继续,双方士兵的体力会不支,会决出胜负。
双方管理人员都在疯狂的发着区域公告,一条条指令下达。
还活着的玩家们默默地使用冻硬的干粮,补充体力,原地躺下休息。
没人说话,只有咀嚼声和金属摩擦声,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山谷中段,一处背风的岩缝里。
赵云靠坐在岩壁上,白袍已经染成了暗红色,分不清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