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穿着身粗布衣裙的苏甜,权珒一双眸子变得幽深晦暗。
那日在山野间她说,“不若我们两个寻一偏僻村庄躲起来,也过一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管其他人作甚?”
他答她,说要寻一间茅草屋,再置上二三亩良田。
若是就这样不回去,这些想要的都可以实现。
苏甜比起那骨节粗大的农妇来说身形格外娇小,权珒换来的那压箱底的新布裙足足大了一圈儿,穿在苏甜身上大的像是唱戏的衣裳。
权珒垂头,默不作声的拉起她的手将那过长的袖子折起来,露出一截手腕,然后换另一只,重复动作。
忽的,权珒攥着她的手腕抬起来,眸子死死的盯着那截微透着红的腕子:“怎么回事?”
苏甜缩了缩腕子,声音里透着几分细细的哀怨与委屈:“我不知道……这衣服总是扎我,有些痛……”
穿惯了绫罗绸缎的人,是怎么也穿不了粗布麻裳的。
权珒眸色一暗,忽然推着她往一旁的土炕上去:“去把衣服换回来。”
他错了。
一朵娇花,从小便是娇养在温室里的,即使是把它强行放在了种粮食的黄土大地里,她也只会因为不适应而死亡,而不会茁壮成长。
“我不。”苏甜揪着身上布料粗劣的麻布衣裳,面上难得露出拒绝的神态:“可是我想要穿着它……”
“乖,去把衣服换了。”低眸看着苏甜,权珒的声音有些沉。
苏甜使劲摇了摇脑袋。
“要我帮你?”权珒微低下头,表情不像是在说话。
“你怎么这样,不讲理。”苏甜细细道。
“不讲。”权珒道:“还是乖一点儿吧,殿下,我怕我会忍不住把这件衣裳撕了。”
苏甜浑身一震,咬着泛白的嘴唇,垂下脑袋,心不甘情不愿的抓起衣裳,又给换了回去。
第二天起来,一大早,本来打算在民家用完饭再走的权珒连饭都没吃,给那家主人家留下了银子,便抱着苏甜上了马车,缓缓将马车驶离了民家。
转眼,两人便入了城。
城里到处都是衣甲整齐的巡逻士兵,一会儿便见路过一群,都行色匆匆的。
过了眼前的这座城,下一站便是邑扈郡了。
苏甜趴在马车上推开了点儿车窗,正见一队士兵从她眼前跑过。
“好像是贺清手下的人呢,那些人怎么跑到这边了?是我看错了吗?”苏甜心道。
刚刚那一擦身而过而过太快了,苏甜还没来得及看清领头那人的脸,那人便擦身而过了,待她想起来去看脸时,便看见人从她所在的马车旁奔了过去。
看着有些眼熟,但兴许是她刚才看错了。
苏甜朝里面缩回了脑袋,坐在马车帘后面,低声与权珒道:“我刚刚好像看见熟悉的面孔了,看来,贺清已经派人出来寻我们的,我们也该回去了。”
“嗯……”权珒依旧穿着那身粗布的衣裳,抬手压了压头顶上盖着的那顶稻草帽,说道:“这就回去。”